萨摩藩的回应，是在萧朝贵发出最后通牒的第七天才抵达金陵的。
使者呈上岛津齐彬的亲笔信，信中言辞冠冕堂皇，声称袭击事件是“部分浪人擅自行动，萨摩藩毫不知情”，并表示“已严惩肇事者”，随信附上了五名所谓“浪人”的供状和处决文书。
东王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荒唐！”林阳一把将信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三千萨摩精锐，最新式英制火炮和步枪，还有英国舰队助阵——这是几个浪人能办到的？！”
左宗棠面色阴沉：“萨摩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据情报，英国远东舰队主力正在向长崎集结，萨摩也在鹿儿岛加紧布防。他们想利用外交周旋争取备战时间。”
“而幕府方面，”杨秀清补充道，“德川家茂的回复更加敷衍，只说‘将彻查此事’，却绝口不提交岛津齐彬。”
林阳冷笑着踱步至窗前，望着金陵城内飘扬的太平天国旗帜：“既然他们把我们当傻子，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转身，目光扫过厅内众臣：
“诸位，我们手中有一样东西，至今还未在战场上亮过相。”
左宗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殿下是说……？”
“没错。”
林阳走到墙边，一把拉开巨大的帷幕，露出墙上悬挂的日本列岛地图，
“萨摩藩以为隔着大海就能高枕无忧，英国军舰以为他们的舰队天下无敌。今天，我要让他们知道——天空，也是战场！”
……
十日后，九州岛南端的鹿儿岛湾，晨雾初散。
萨摩藩的士兵们如往常一样在海岸炮台巡逻。自从伏击太平军后，整个藩国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但大多数人认为，太平军的报复最多是海上封锁或登陆作战——而这两样，萨摩都有信心应付。
毕竟，鹿儿岛湾地形险要，海岸炮台装备了英国最新式的阿姆斯特朗大炮，海上还有三艘英国蒸汽炮舰巡航。
“看！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士兵突然指着天空惊呼。
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北方的天际，十几个黑点正缓缓飘来，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令人震惊的轮廓。
那是巨大的椭圆形气囊，下面悬挂着流线型的吊舱，在朝阳下反射着金属光泽。最令人震撼的是，每个气囊上都绘着一轮醒目的金色太阳图案——那是日本天照大神的象征！
“天照大神……降临了？”
有士兵喃喃道，甚至下意识地跪拜。
但很快，他们发现不对劲。那些“天照神舟”正朝着海岸炮台和港口方向径直飞来，而那些吊舱中似乎有人活动。
“敌袭！敌袭！”
炮台指挥官终于反应过来，嘶声大喊。然而，岸防炮的射角根本无法瞄准高空，士兵们慌乱地试图使用步枪射击，但子弹根本够不到千米高空的目标。
第一艘飞艇已经抵达鹿儿岛上空。吊舱侧面的舱门打开，露出一排排整齐悬挂的黑色球体。
“投弹！”
随着旗语命令，第一批炸弹呼啸而下。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鹿儿岛城下町响起，木制建筑瞬间燃起大火。紧接着，飞艇编队分作三组：一组继续轰炸城区和藩厅；一组飞向海岸炮台；最后一组则直扑停泊在港内的英国军舰。
“上帝啊……那是什么怪物？”
英国远东舰队分遣队指挥官布莱克上校站在“复仇女神号”甲板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中的庞然大物。作为一名经历过克里米亚战争的老兵，他见过各种新式武器，但从未想过战争会从头顶降临。
“所有火炮！对空射击！”
命令下达得已经太晚，那些火炮也无法对空瞄准。飞艇已经飞至军舰正上方，开始投下特制的穿甲燃烧弹。
第一枚炸弹落在“复仇女神号”后甲板，击穿木质甲板后在弹药库附近爆炸。连锁反应随之发生——堆积的炮弹被引爆，整艘军舰从中间断裂，迅速下沉。
另外两艘英国炮舰也遭到同样命运。不到半小时，曾经耀武扬威的英国分遣队便化为海面上燃烧的残骸。
而海岸炮台更是惨不忍睹。飞艇专门投下重达五百斤的巨型炸弹，一发就足以摧毁整座炮台。萨摩士兵们绝望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工事，在来自天空的攻击面前毫无作用。
空袭持续了两个时辰。
当飞艇编队完成任务，缓缓返航时，鹿儿岛已是一片火海。港口设施全毁，海岸炮台化为废墟，英国舰队全军覆没，萨摩藩厅和主要武家屋敷遭到重创。
更重要的是，这场从天而降的打击对萨摩士气的摧毁是毁灭性的。许多士兵和民众真的相信这是“天照大神的惩罚”，因为萨摩勾结外国、背信弃义而招致神怒。恐慌如瘟疫般蔓延，甚至出现了士兵逃亡、民众暴动的情况。
消息如同惊雷，迅速传遍日本列岛。
江户城，幕府将军德川家茂接到急报时，手中的茶杯“啪”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天……天空战舰？这怎么可能？”
老中板仓胜静面色苍白：
“不仅如此，萨摩藩损失惨重，英国舰队三艘战舰全部沉没。太平军还散发传单，说这是‘天照大神对背信者的审判’。”
“民间已经开始流传，”
另一名幕臣颤声补充，
“说太平天国得到了神助，是上天选定的东亚之主。各藩都有动摇迹象，特别是那些原本就对幕府不满的外样大名……”
德川家茂跌坐在榻榻米上，久久说不出话。他原想利用萨摩削弱太平军，再从中渔利，却不料太平军竟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快……快派人去金陵！表达幕府的诚意，我们愿意全力配合调查萨摩袭击事件，并……并愿意交出相关责任人！”
同样的震撼也在长州藩发生。
萩城内，高杉晋作和久坂玄瑞望着探子带回来的飞艇素描图，面面相觑。
“这……这就是太平军的真正实力？”
“他们真的是神的使者？”
久坂玄瑞声音干涩。
高杉晋作沉默良久，突然放声大哭：
“呜呜呜！我长州藩真是蠢货，以为靠英国人的几艘破船就能对抗天命？”
他猛地转身：
“玄瑞，立刻派人秘密前往金陵——不，我亲自去！长州必须与太平天国结盟，这才是日本的未来！”
……
琉球王国的那霸港，太平军南海舰队司令部内，萧朝贵看着空袭战果报告，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娘的痛快！太痛快了！东王这一手，直接把萨摩和英国打懵了！”
参谋长笑着递上一份电报：
“还有更痛快的——英国驻上海领事馆已经紧急求见，表示愿意就释放我被俘官兵进行谈判，并承诺‘重新评估在东亚的政策立场’。”
萧朝贵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他望向窗外碧蓝的大海：
“传令舰队，继续封锁所有日本港口。等林俊兄弟和其他弟兄们平安归来，我们再谈下一步。”
……
七日后，金陵东王府。
林阳站在观星台上，望着东方天际。身后，左宗棠快步走来：
“殿下，英国方面已经同意无条件释放所有被俘官兵，包括林俊将军。他们的医疗队正在全力救治伤员，预计三日后可由英国船只送至上海。”
“萨摩方面，岛津齐彬已派出其弟岛津久光作为特使，携带正式谢罪书前来金陵。据探子报，萨摩内部已分裂，主战派失势，主和派要求全面倒向天国以求自保。”
“幕府方面，德川家茂不仅答应交出参与袭击的萨摩将领，还表示愿意‘重新商议’开国条约，给予天国最惠国待遇。”
林阳静静地听着，脸上无喜无悲。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告诉英国，释放官兵只是第一步。我还要他们公开道歉，惩处直接责任人，赔偿我军所有损失，并保证不再干涉东亚事务。”
“至于萨摩和幕府……”
他转过身，
“告诉他们，天国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内，我要看到所有战犯被押送至长崎，交由我军审判。同时，萨摩必须拆除所有海岸防御，开放鹿儿岛为天国永久军港。”
左宗棠微微皱眉：
“这是否过于苛刻？恐怕他们会……”
“他们会答应的。”
林阳打断他，
“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天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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