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真君玄鸩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强撑着走完了葬礼最后的流程。直到棺椁入土的那一刻，那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息才稍稍松动。
鬼母真君下意识扫了姜凡一眼，见几人没有意见，才允许众人离场。
在场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低头匆匆散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就在她身旁侍女搀扶着她要离开之时，姜凡骤然开口：“宗主且慢，还有些事情要谈。”
玄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无奈，终究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默然坐回那象征宗主之位、此刻却冰冷刺骨的座椅上。
面子早已丢尽，她心中竟涌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这时，那十几名劫后余生的罗刹峰弟子，踉跄着走到夜琉殇面前，齐刷刷跪倒在地，深深叩首。
他们没人说话，无声的表达感谢。
夜琉殇默然伫立，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她朋友不多，想来全都成了重点关照对象，一个都没能活下来。眼前这些，不过是侥幸存活的陌生面孔。
“起来吧，”
夜琉殇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把罗刹峰……收拾好，后半生就为师尊守灵吧。”
说罢，她不再看他们，身形一动，回姜凡身侧，给几人留下一个背影。
那十几人再次对着夜琉殇离去的方向重重叩首，然后才相互搀扶着，默然消失在残破的殿宇阴影中。
姜凡瞥了一眼夜琉殇，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转向主位上的鬼母真君。
“宗主，此事便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该谈谈征兵事宜了。”
鬼母真君喉头滚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上使的要求……本座自当尽力满足。”
“老规矩，”姜凡唇角微扬，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筑基弟子两千，金丹弟子五十，大药两百万株。”
“宗主，这事便算是了了，接下来谈一下征兵事宜吧。”
鬼母真君微微叹气，点了点头：“上使的要求我会尽力满足。”
“老规矩，两千筑基弟子，金丹弟子五十，大药两百万。”姜凡微笑开口。
鬼母真君嘴唇翕动，讨价还价的本能几乎脱口而出，却在触及姜凡的眼神时，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声音干涩：“好，本座需要两日时间准备。”
“宗主痛快！对了，血炉宗厉宗主甚是体恤，额外赠了一艘灵舟用以运兵，不知贵宗这里……”他话未说尽，但其中深意，鬼母真君岂能不明白？
事已至此，她索性也不再挣扎，破罐破摔，痛快应承：“灵舟自是有的，此乃分内之事，岂敢劳上使费心。”
姜凡满意地站起身，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宗主费心了。”
“不敢言劳烦。”
玄鸩声音空洞。她朝身旁侍女挥了挥手：“青姬，好生送送上使。”
名为青姬的侍女强撑着仪态，福身一礼，引着姜凡三人离去。
看着姜凡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鬼母真君的脊背又佝偻了些许，面容也更显苍老。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向自己那寂静的小院。
姜凡几人并没有去安排好的住处，而是回到了战舟之上。
小蝶还是第一次见到飞舟，新奇的不得了，到处看看摸摸。
“这小丫头要怎么处理？”姜凡看向两女，开口问道。
白渊鱼没有作答，而是看向了夜琉殇，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小蝶怎么也算是她师尊的‘遗产’。
一直冷着脸的夜琉殇此时才放松些许，她看着被柳红绡带着参观战舟的小蝶，莫名的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让她留在血煞宗吧。”
白渊鱼听到夜琉殇的回答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让小蝶跟他们离开。
姜凡倒是没什么意见，直接开口道：“你做决定就好。”
夜琉殇点了点头，默默离开，她感觉自己有些累，心累。
这两日，血煞宗内暗流涌动。
夜琉殇展现的实力，让许多心思活络的长老嗅到了风向的转变，一个个上赶着前来拜会。
战舟之上负责值守的魔卒拜帖都已经接了一摞。
姜凡是看也不看，直接都丢给了夜琉殇，让她自己甄别。
最后还真的挑出了几封拜帖，得到消息的几人，欣喜若狂，登上战舟。
夜琉殇选出来的几人，都是曾出手庇护过罗刹峰弟子的人。
姜凡并不知道夜琉殇与这些人说了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姜凡相信她可以处理好。
两日期满，鬼母真君如约备齐了兵员。
姜凡登上血煞宗一同附赠的飞舟，亲自检阅。
这些血煞宗弟子神色复杂，脸上写满了忐忑和畏惧。
看了一圈之后，姜凡满意的点了点头，鬼母真君并没有偷奸耍滑，滥竽充数，还贴心的给这些人打上了奴印方便姜凡掌控。
检阅完毕，姜凡安排了一百魔卒上了飞舟，看管这些新兵蛋子，自己则是跃下飞舟，站到鬼母真君面前。
“真君辛苦，咱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些人我会好好善待的。”姜凡笑道。
鬼母真君也笑着客套：“多谢上使照拂。”
“对了，夜统领还有些话要说。”姜凡说罢，侧了侧身，让出了身后的夜琉殇。
鬼母真君略带疑惑的看向了夜琉殇。
“宗族，血煞宗圣女空悬，我要推举一人！”夜琉殇语气当中带着不容置疑。
鬼母真君对于这种态度已经脱敏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琉殇你尽管说便是。”
夜琉殇默然开口，“小蝶姑娘心性坚韧，天赋不俗，我举荐小蝶为新任圣女。”
鬼母真君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好在身旁侍女机灵，凑到她跟前提醒了一句。
顿时鬼母真君面色一变，心中涌起不满，‘你不敬无所谓，你推举人也可以，但你推荐一个近乎没有修为的洒扫小丫头，这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她真的很想拒绝，但看着一旁盯着她的姜凡与白渊鱼，以及白渊鱼牵着的小蝶之后，再次把话咽了回去。
她想夸上小蝶几句，奈何实在是不熟，憋了片刻才开口。：“小蝶天资心性，确为本君所喜。自今日起，她便是我血煞宗新任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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