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幽蓝色火苗在通道里投下摇曳的影子。石阶潮湿滑腻，陈默扶着洞壁小心下行，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的苔藓。阴风裹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怀中的玉佩持续发烫，像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这味儿够冲的！”王凯旋在后面嘟囔，安全帽撞在洞顶上发出闷响。
胡八一低喝：“都噤声！回声会触发机关。”
通道突然变得狭窄，众人只能弯腰前行。陈默举着的蜡烛忽然噼啪作响，火苗窜高寸许，将前方照得雪亮——三具白骨以跪拜姿势堵在路中，颅骨皆朝向通道深处。
苏青禾蹲下检查：“衣服是民国样式，死了至少四十年。”她拨开碎布，露出死者紧握的铜铃，“招魂铃...是搬山一脉的人。”
陈默注意到她声音微颤。在烛光映照下，三具白骨的指骨都深深抠进地面，仿佛死前经历过极大痛苦。
“死状安详却指陷青砖，是中了幻术自残而亡。” 胡八一用匕首划开死者衣领，露出颈间黑印，“看来萨满墓里不止有物理机关。”
大金牙吓得直咽口水：“要不...咱撒点纸钱？”
这时王凯旋突然惊呼：“墙在动！”
两侧石壁悄无声息地合拢，头顶簌簌落下灰土。陈默被苏青禾猛地拽到身后，见她扬手撒出朱砂。红粉触及石壁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嘶响，合拢之势稍缓。
“是流沙机关！”胡八一眼疾手快地用军工铲卡住缝隙，“找触发点！”
陈默贴着墙壁细听，隐约捕捉到机括转动的咔嗒声。他想起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声控机关”，立即朝王凯旋喊道：“胖子！唱段京剧！”
王凯旋愣了一秒，扯着嗓子吼起《定军山》。在粗犷的唱腔中，陈默准确辨出某处音调引发了异响。他扑到右侧墙壁第三块砖前，用苏青禾给的银针刺入砖缝。
石壁震动停止，却从上方坠下张铁丝网。胡八一将军工铲舞得密不透风，铁丝擦着他额角飞过，划出血痕。
“老胡！”王凯旋急忙上前，却被陈默厉声喝止：“别动！”
烛光下可见满地银丝闪烁，竟布着肉眼难辨的细线。王凯旋抬起的右脚悬在半空，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苏青禾解开发簪，青丝垂落的瞬间，发簪已探入铁丝网缝隙。她闭目感受片刻，突然朝东南角扬手：“打那里！”
胡八一甩出匕首击中墙角兽首。兽口张开，铁丝网应声收回。众人刚松口气，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跳！”胡八一抓住陈默衣领跃向前方平台。王凯旋笨拙扑腾时撞到苏青禾，两人齐齐坠向深坑。
电光石火间，陈默甩出腰间绳索缠住苏青禾手腕。 他自己被拽得滑向坑边，胡八一死死抓住他脚踝。而王凯旋在坠落中胡乱抓挠，竟扯开了苏青禾的衣襟。
香囊药草纷纷扬扬撒落，混着女孩温热的体温扑了胖子满脸。他呆望着苏青禾露出的半截肩膀，那里纹着繁复的青色图腾。
“搬山印...”胡八一倒吸凉气。
苏青禾凌空翻身甩出银针，针尾丝线钉入坑壁。她借力荡回平台，衣襟已重新拢好，唯有泛红的眼尾泄露了情绪。
陈默急忙脱下外衫披在她肩上。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裹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触到冰凉的汗珠。
“对不住！对不住！”王凯旋被大金牙拉上来后连连作揖，“我真是浑...”
苏青禾却望向深坑底部：“你们看。”
烛光映照下，坑底竟铺满森森白骨，少说也有百余具。更骇人的是，所有尸骨都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指骨深深抠进坑壁。
大金牙声音发颤：“这、这是殉葬坑？”
“是祭品。”胡八一神色凝重，“他们在献祭给某种东西...”
话音未落，坑底白骨突然开始震动。陈默怀中的玉佩骤然滚烫，苏青禾腕间银镯发出蜂鸣。从白骨堆深处缓缓升起团黑雾，雾中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闭气！”苏青禾将药包拍碎在众人面前。药粉与黑雾接触时爆出火花，空气中弥漫开硫磺与麝香的混合气味。
黑雾中伸出枯爪抓向王凯旋。胖子惊叫后退，踩中块松动的石板。机括声再次响起，整个洞穴开始倾斜。
陈默在摇晃中抓住苏青禾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用力回握时，指甲陷入他掌心。两人随着倾斜的地面滑向暗处，听见胡八一在身后呼喊。
最终静止时，他们坠入个狭窄耳室。陈默的后背重重撞上墙壁，苏青禾跌进他怀里。黑暗中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流水声。
“他们...”苏青禾刚要开口，被陈默轻轻捂住嘴。
耳室深处，有双幽绿的眼睛缓缓睁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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