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凡先生，欢迎光临蓉城动物园。”
一道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穿透了周围嘈杂的人群。
原本围在贺凡身边拍照的游客们，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两名身穿灰色工作服，却气度不凡的老者快步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那位，身材圆润，满面红光，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走在后面的那位，身形消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箱子，神情严肃。
贺凡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他礼貌地问道：“请问二位是？”
那位圆润的老者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住了贺凡的手。
“贺先生，久仰久仰。”
“我是这蓉城动物园的园长，我叫崔世良。”
说着，他又侧身介绍身后那位。
“这位是我们动物园的首席兽医专家，也是省华医学院的教授，文鼎国，文老。”
贺凡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原来是崔园长和文教授，幸会。”
文鼎国推了推眼镜，虽然神情依旧严肃，但也微微点头致意。
“贺先生，听闻大名已久。”
崔园长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那叫一个亲切。
他的目光扫过贺凡身后的那一大家子人，最后落在胡安身上停留了一秒。
“贺先生，这些都是您的亲朋好友吧？”
贺凡点了点头，侧身简单介绍道：
“是的。”
“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林可欣。”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杜宇。”
“至于这位外国友人，是来自西班牙的胡安王子。”
听到“王子”二字，崔园长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腰板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欢迎，热烈欢迎各位贵宾莅临指导工作。”
寒暄了几句后，崔园长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游客，眉头微微一皱。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贺先生，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我想请您移步到我的办公室，喝杯茶，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贺凡心中一动。
他正好还记挂着胡安那异想天开的“租借大熊猫”计划。
与其让胡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直接找这儿的一把手谈谈。
于是，贺凡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跟崔园长商议一下。”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亲友团。
“爸，妈，爷爷，你们……”
还没等他说完，二姨就挥了挥手。
“哎呀小凡，你们谈正事去吧。”
“不管是谈生意还是谈国家大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我们还要去看小熊猫呢，听说那边有棕色的熊猫，乖得很。”
杜宇也嘿嘿一笑。
“去吧去吧，我负责当护卫，保护大家的安全。”
林可欣温柔地看了贺凡一眼。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见大家都这么说，贺凡也就不再矫情。
“那好，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嘱咐完之后，贺凡叫上了一脸期待的胡安。
“胡安，走了。”
“去哪？”胡安还在盯着那边的大熊猫流口水。
“去帮你实现梦想。”
……
园长办公室位于基地的行政楼顶层。
虽然装修不算豪华，但却透着一股子雅致。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里摆着几盆兰花。
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二位，请坐，快请坐。”
崔园长热情地招呼着，亲自从柜子里拿出了珍藏的茶叶。
“这可是明前的竹叶青，虽然比不上贺先生您那的大红袍，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滚烫的开水冲入壶中。
嫩绿的茶叶在水中翻滚，一股清幽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办公室内。
三人落座。
文鼎国教授因为还有巡查任务，并没有跟过来，只有崔园长作陪。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贺凡放下了茶杯，开门见山。
“崔园长，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这位朋友，胡安先生，有一笔特殊的业务想跟贵园谈谈。”
崔园长正捧着茶杯吹气，闻言愣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贺凡，又看了看那位金发碧眼的王子。
“谈业务？”
“贺先生说笑了，我们这是公益性的事业单位，哪有什么业务可谈？”
“除非是捐赠？”
说到捐赠，崔园长眼神又热切了几分。
贺凡笑了笑，看向胡安。
“my friend，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胡安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种贵族范儿瞬间就端了起来。
“园长先生，您好。”
“我叫胡安，是西班牙的一名王子。”
“我非常非常喜欢大熊猫。”
“刚才在外面看到它们，我觉得那是上帝赐予人类最美好的礼物。”
崔园长微笑着点头，心里颇为受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们的国宝，那是人见人爱。”
胡安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重磅炸弹。
“所以，我想租几只大熊猫回我的国家。”
“或者说，我想买几只？”
“money is not a problem.”（钱不是问题。）
“我也有一座很大的城堡，还有几百公顷的庄园。”
“我可以专门为它们种竹子，建别墅，请最好的保姆。”
“你看行吗？”
“噗——”
崔园长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咳咳……那个……胡安王子是吧？”
“您刚才说……租借？甚至购买？”
胡安一脸真诚地点头。
“是的，价格您随便开。”
崔园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子殿下，这恐怕不是钱的问题。”
“在我们国家，大熊猫是无价之宝。”
“它不仅仅是动物，更是外交大使，是国家的象征。”
“别说买卖了，那是绝对违法的，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租借……”
崔园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墙边的一张世界地图前。
“这个事情，根本不归我管啊。”
“哪怕我是园长，我也没有权力决定把一只熊猫送出国门。”
胡安愣住了。
“那……那归谁管？”
崔园长指了指天花板。
“归国家管。”
“如果您真的有这个意向。”
“首先，您得通过贵国的外交部门，正式向我们的国家发起申请。”
“这叫外交照会。”
“然后，我们的林业局、外交部等多个部门会进行联合审核。”
“审核什么呢？”
崔园长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给胡安听。
“第一，看两国关系是否友好。”
“第二，看贵国的气候环境是否适合大熊猫生存。”
“第三，看贵国是否有具备饲养大熊猫能力的科研机构和场馆。”
“第四，还要看由于大熊猫数量稀少，是否有外租的指标。”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
“而且，审核极其严格，稍有一项不达标，就会被驳回。”
说完，崔园长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所以，王子殿下，您直接找我谈，那是找错人了啊。”
胡安听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笔生意。
就像买一匹纯血马，或者买一辆限量版跑车一样。
只要钱给够，什么都好说。
没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国家层面的外交和政治。
“my God……”
胡安喃喃自语，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原来这么复杂。”
“我还以为只要我有城堡，有竹子就可以。”
贺凡在一旁看着胡安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道：
“胡安，你也别灰心。”
“崔园长说的是正规流程，虽然繁琐，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据我所知，我们国家和西班牙的关系一直不错。”
“而且，你作为王室成员，亲自推动这件事，分量是很重的。”
崔园长也点头附和道：
“是啊是啊。”
“而且有贺先生这层关系在。”
“如果您真的能搞定贵国的外交申请，并且硬件设施达标。”
“我想，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胡安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真的吗？”
“只要能租到，我回去就让我父王写申请书！”
“我也要回去恶补一下大熊猫的饲养知识！”
看着胡安重新变得斗志昂扬，贺凡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王子，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就在贺凡准备起身告辞，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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