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处被空间乱流自然掏空、相对隐蔽的琉璃岩洞,林闲和墨灵再次隐匿起来。
洞外,银色空间光尘无声飘荡,远处影傀的灰黑色潮水在破碎镜域外围涌动,如同沉默的守卫。
林闲盘膝而坐,心神完全沉浸在刚刚获得的【阴影拟态(残缺)】法则碎片上。
这枚碎片来自精英影傀,蕴含着将自身能量性质模拟、伪装成阴影生物的核心奥秘。在道衍视界的解析下,碎片中那些关于阴影能量频率、波动特性、以及如何欺骗同类感知的细微技巧,如同抽丝剥茧般呈现在林闲面前。
“原来如此……影傀之间的识别,并非靠外形,而是靠一种独特的‘阴影共鸣’频率。只要模拟出这种频率,并将自身能量波动调整到与阴影接近……理论上,就能在它们之中‘隐身’。”林闲眼中精光闪烁。
这并非易事。阴影能量阴冷、混乱、充满侵蚀性,与林闲的源初之气或墨灵的清灵之力截然不同。强行模拟,很可能引火烧身,甚至污染自身根基。
但林闲有【源初熔炉】!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微弱的阴影能量(来自之前战斗中刻意保留的一小团影傀残渣)进入熔炉,并不直接炼化吸收,而是以其为“样本”,让熔炉分析其能量结构和频率特性。
同时,他调动自身的源初之气,以其包容万象的特性,开始小心翼翼地调整、模拟。
起初,源初之气与阴影样本剧烈冲突,几乎失控。林闲立刻以《大梦心经》稳住心神,以熔炉为核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点点修正频率,调和属性。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比战斗更累。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
墨灵在一旁静静守护,看着他周身气息时而晦暗如影,时而清明如初,不断变幻,心中也捏了一把汗。
不知过了多久,林闲周身的源初之气猛地一敛,随即,一层极其淡薄、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灰黑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覆盖了他体表。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阴冷、晦涩,与洞外那些游荡的影傀,竟有了七八分相似!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粗浅的模拟,且维持这种状态需要持续消耗心神和源初之气,但至少在短距离内,足以骗过普通影傀,甚至可能瞒过精英影傀的粗略感知!
林闲睁开眼,呼出一口带着淡淡阴影气息的浊气,脸色有些发白。他看向墨灵:“此法可行,但对你而言……”
墨灵也是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关键。她的灵力属性与阴影截然相反,强行模拟风险极大,且她不像林闲有源初熔炉居中调和。
“我有这个。”墨灵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玉珠,“‘定魂珠’,能最大程度收敛我的气息,模拟死物。只要我不主动释放灵力,再配合你的阴影伪装进行遮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
林闲看了看那定魂珠,确实是难得的敛息宝物,点了点头:“好。我们伪装成受伤落单、正向巢穴返回的影傀,混入它们的队伍,借它们的掩护穿越封锁,进入破碎镜域。进入镜域后,再视情况而定。”
计划既定,两人立刻开始准备。
林闲将阴影拟态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同时继续用源初熔炉缓慢吸收空气中飘散的稀薄阴影能量进行“补妆”。墨灵则激发定魂珠,周身清灵之气内敛至极致,生命波动降到最低,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被林闲以一层模拟出的阴影能量包裹、牵引。
乍一看,就像是一头略显“臃肿”、行动有些迟滞的普通影傀,正拖拽着某种“战利品”返回。
准备妥当,两人悄然离开琉璃岩洞,朝着影傀封锁线最稀疏、同时也是最靠近破碎镜域入口的一处区域“飘”去。
靠近影傀群,那种阴冷、混乱、充满无数细微精神低语的感觉越发强烈。无数灰黑色的影子在破碎的岩石间蠕动、穿梭,如同忙碌的蚁群。
林闲心中微紧,全力维持着阴影拟态,同时模仿着影傀那种略显呆滞、遵循某种固定路线的移动方式,缓缓“挤”进了影傀群中。
周围的影傀似乎微微“侧目”,无形的感知扫过林闲和被他“拖拽”的墨灵。林闲能感觉到那些感知中传来的疑惑、麻木,以及一丝丝微弱的敌意(影傀之间似乎也存在竞争和吞噬)。
他立刻模拟出更加虚弱、涣散的阴影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一般,同时散发出一点点“这是我猎物”的占有意味。
这种低级的、基于本能的交流方式,竟然起了作用。那些普通影傀的感知很快移开,不再关注这个“受伤的同类”和它的“食物”。毕竟,影傀的世界里,互相吞噬强化也是常态。
两人如同两滴水汇入河流,在影傀群中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破碎镜域的方向移动。越是靠近镜域,影傀的数量反而有所减少,似乎那些破碎的空间镜面对它们也有不小的威胁。
终于,他们来到了破碎镜域的边缘。
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这片区域的恐怖与壮观。眼前不再是连续的空间,而是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相互倾轧又彼此独立的“空间碎片”!有的碎片中凝固着滔天烈焰,却无一丝热量传出;有的碎片里是冰封的湖泊,倒映着扭曲的星空;有的碎片甚至呈现出上下颠倒、重力紊乱的诡异景象。碎片之间的“缝隙”,则是扭曲蠕动的空间乱流和致命的湮灭地带。
而一条条由相对稳定的空间能量构成的、如同蛛丝般纤细脆弱的“浮桥”,在这些碎片之间蜿蜒延伸,构成了唯一可能的路径。这些浮桥同样极不稳定,时隐时现,且似乎受到某种规律的牵引,指向镜域深处。
影傀们大多聚集在浮桥的起始端附近徘徊,只有少数精英影傀,会在浮桥相对稳定时,快速穿梭于几个较近的碎片之间,似乎在巡逻。
林闲观察片刻,发现这些浮桥的隐现,似乎与空气中那些银色空间光尘的飘动规律有关。当大量光尘汇聚于某条路径时,那里的浮桥就会短暂变得清晰、稳定一些。
“跟紧我,注意脚下,一步都不能错。”林闲对身后的墨灵传音道。
他维持着阴影拟态,带着墨灵,看准一条光尘开始汇聚的浮桥,踏了上去。
脚落实处,却并非坚实地面的感觉,而是一种微妙的、仿佛踩在紧绷能量膜上的弹性。下方就是吞噬一切的空间裂隙。
两人如同走钢丝的艺人,在纤细的浮桥上缓缓前行。周围是光怪陆离、静止又危险的破碎世界,下方是无底深渊。心神必须高度集中,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浮桥并不长,很快抵达第一个相对较大的空间碎片。这片碎片里是一片凝固的紫色雷霆森林,每一道闪电都保持着劈落的瞬间,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却诡异得毫无声响。
林闲不敢停留,迅速寻找通往下一个碎片的浮桥。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第二条浮桥时,异变突生!
前方不远处,一块原本平静的空间碎片,内部景象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那片碎片中是一片荒漠,此刻却卷起了遮天蔽日的沙暴,沙暴之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和凄厉的兽吼,仿佛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更可怕的是,这片碎片的波动,开始影响到他们脚下的浮桥!
浮桥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断裂!
“不好!这片碎片的空间锚点不稳定,在发生‘记忆回响’!”墨灵低呼。
空间记忆回响,是某些蕴含强大能量或执念的碎片,在特定条件下重现过去某个片段景象的现象,通常会引发剧烈的空间扰动!
就在浮桥即将崩溃的刹那,林闲目光一凝,看到了那沙暴碎片边缘,一道因为剧烈波动而短暂显露出来的、更加隐秘的幽暗路径!那路径并非浮桥,更像是一条被阴影能量临时稳定住的“缝隙”,直接通往镜域更深处!
来不及多想!
林闲一把拉住墨灵,脚下【缩地成寸】发动到极致,不再掩饰灵力波动(阴影拟态瞬间破碎),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进了那条幽暗缝隙!
就在他们冲入缝隙的瞬间,身后的浮桥彻底崩断,化为点点灵光消散。而他们原先所在的碎片和那片沙暴碎片,也因剧烈的空间扰动,开始互相挤压、碰撞,引发了小范围的连锁崩塌!
幽暗缝隙内,并非坦途,而是充满了粘稠的阴影能量和更加混乱的空间褶皱。但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勉强维持着这条通道的稳定。
林闲和墨灵顺着通道急速下滑,耳边是空间挤压的嗡鸣和阴影能量的嘶嘶声。
不知滑行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点亮光。
两人身形一轻,被猛地“吐”出了幽暗通道,落在了一片相对坚实、寂静的……平台之上。
平台由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呈不规则的圆形,边缘便是无尽的破碎镜域虚空。而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根断裂了半截的、布满奇异纹路的古老石柱。
石柱之下,盘坐着一道身披残破甲胄、低垂着头、气息全无,仿佛已在此沉寂了万古岁月的……身影。
而在那道身影的身前,插着一柄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弱但坚定金光的……断剑。
断剑的剑格处,一个残缺的、与林闲体内守藏印记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清晰的符文,正在缓缓脉动,散发出温暖而悲怆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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