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上马就是了。这都半个月了，一直骑在马上，我屁股都起老茧，你不心疼也就算了，还想给我赶上马，果然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啊！”霍妘有些不情愿。
不过嬴芷也没那么好被拿捏，“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们行军打仗的，哪个容易了！说到底还是我最容易，一个不小心，摔下马，这下好了。霍大将军鞍前马后，亲自照拂。现在还能坐马车。要不您也学学我，从马上摔一个下来？”
霍妘听她嘴巴叭叭，也是没办法，丢了一句，“就你能说，行了吧！”自个掀开帘子，跃身上马，继续带着队伍前进。
又走了有两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北境。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军帐上噼啪作响。
一到北境大营，霍妘立刻像换了个人。她将嬴芷安置在自己的主帅大帐旁一个小帐内，转身便扎进了堆积如山的军务中。
“传各营统领，即刻来见！”
霍妘的声音透过帐帘传来，冰冷而威严，与行军途中的温和判若两人。
嬴芷坐在小帐内，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传令声，恍惚间觉得行军途中那段时光像一场梦。
她的脚踝还未痊愈，但已经可以勉强行走。案几上堆满了霍妘让人送来的北境地图、敌军布防图、粮草记录，还有她父亲——前任北境统帅霍老将军的旧部名单。
“参将，大将军请您去主帐议事。”亲兵在帐外通报。
嬴芷深吸一口气，拄着霍妘特意为她准备的拐杖，一步步走向主帐。
掀帘而入的瞬间，帐内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她，转而又看向霍妘。都是北境各营的统领，其中几个是霍老将军的旧部，看见如今的霍妘时眼神复杂。
霍妘端坐在主帅位上，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北境地图。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位置：
“嬴参将，坐这里。说说你对敌军布防的看法。”
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嬴芷定了定神，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她仔细研究地图上的标记，眉头渐渐蹙起：
“不对劲。敌军这个布防...太刻意了。像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我们进攻。”
一位年长的统领嗤笑一声：“参将多虑了吧？北狄人向来直来直往，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正因为他们向来直来直往，突然改变战术才更可疑。”嬴芷坚持道，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山谷，“这里，看似防守薄弱，实则两侧高地都有伏兵的可能。”
霍妘终于抬头，目光锐利如鹰：“证据？”
“您父亲...前任大将军的札记中提过这个地形。”嬴芷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他说这里最适合设伏。”
帐内一阵骚动，霍老将军的威名在北境军中依然有着特殊的分量。
霍妘接过笔记，快速翻阅着，眼神晦暗不明。
“就算老将军说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另一位统领质疑道，“如今情况早已不同。”
“地形不会变。”霍妘突然开口，打断了争论，“传令下去，前锋营暂缓进攻，派斥候队再去探查这个山谷。”
她的决断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会议持续了整个下午。当各位统领陆续离去时，天色已暗。
帐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霍妘依然埋首于地图中，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你的脚怎么样？”她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嬴芷愣了一下：“好多了。”
霍妘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蹲下检查她的脚踝。
“还是有点肿。”她眉头紧锁，“明天不要走路了。”
“可是军务...”
“在我帐中处理即可。”霍妘站起身，走回主帅位，“那些资料，我让人搬过来。”
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里，嬴芷被迫在霍妘的主帐内处理军务。两人一个处理主帅事务，一个研究战术策略，常常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霍妘才会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嬴芷案前，查看她的伤势，或是递上一碗刚热好的汤药。
这晚，嬴芷在研究敌军最近的动向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
“阿妘，你看这里。”她忍不住唤了霍妘的名字，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敌军每次移动，都像是在避开这个区域。”
霍妘走过来，俯身细看。她的发丝轻轻扫过嬴芷的脸颊，带着熟悉的冷香。
“这里...”霍妘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是当年父亲殉国的地方。”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嬴芷的手指微微颤抖：“所以...敌军在隐藏什么？”
霍妘直起身，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要查的真相之一，对吗？”
四目相对，烛火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报：
“大将军！斥候队在黑风谷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霍妘脸色一变，快步走向帐门，却又在门前停住脚步。她回头看向嬴芷，眼神复杂：
“你猜对了。但现在，我们有了更大的麻烦。”
嬴芷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霍老将军的死，敌军的异常，霍妘一定很难受...这一切仿佛一张大网，正缓缓收紧。
而北境的寒风，似乎也带来了血腥的气息。
虽然说王将军已经伏法，但对面的敌军还在，杀死霍老将军的，除了王将军之外，还有对面的敌人。霍妘的大仇未报是一回事，但她作为三军统帅，做事不能只考虑她自己一个人，只能凡事以军政要务为准，不敢徇私半步。
她嬴芷不一样，自从她踏入军营那一刻起，霍将军就待她不薄，她没有到那么高的位置。既然霍将军自己不能顾及自身，不能为自己考虑，她嬴芷来替她考虑。
她一定要好好协助她，早日破败敌军，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用她想要的方法让敌人去死。这一世，嬴芷算是幸运的，一路走来都遇到了不少的贵人，霍妘算是最特别的一个。于嬴芷而言，她不仅仅只是恩人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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