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的思考已经很慢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让自己停下，他坚信只要走得够远，就能够到达尽头！
轰！
他抬手，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寸劲透体，肋骨“咔嚓”断裂三根，断骨刺入肺叶，剧痛如闪电劈开混沌，意识瞬间清醒。
借助这刹那的清明，他猛地咬破舌尖根部，那里还藏着一块尚未冻坏的肌肉。
清醒之后的季川，第一时间吞下一株灵药，借此来恢复身体，可他等不及接上断裂的肋骨，机械地迈出脚步！
……
在不影响自己行动的情况下，季川将自己身上能敲的骨头，全敲碎了，身体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估计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没想到却是自己打的。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不再是白茫茫一片！
那是一朵他从未见过的花！
那花孤零零地开在雪原尽头，像是被谁随手插下的烛火，白得没有一丝杂质。
季川踉跄着靠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一条暗红的冰线，那是断骨刺破肺叶后，从嘴角溢出的血沫，在寒风里瞬间冻成碎渣。
他抬起手，指背的皮肤早已干裂，像干涸的河床，一碰就簌簌脱落。可他还是伸手，朝那株花探去。
“再……五步……”
断裂的肋骨在胸腔里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花蕊里那一滴晶莹的露珠。
在这冰雪世界中，能够出现露珠，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可它就这么悄然地发生了，在微弱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温暖的气息。
季川感觉身体中流淌着暖流，早已冻结的血液，开始缓慢流动了！
那朵花就在眼前，近得触手可及，可季川却难以再挪动一步，下一刻，他身体轰然倒地，再也支撑不住了。
膝盖在此刻，完全碎裂了！
他紧紧咬着牙齿，血液从牙缝中渗出，这一次不再被冻结，滴落在雪地中，透露着一抹悲凉。
季川还是没有放弃，十万里的路他都走过来了，眼看“曙光”就在眼前，他怎能就此倒下。
就是靠爬的，他也要爬到那朵花面前！
四步！
三步！
两步！
轰！
手掌落地的瞬间，雪地猛地塌陷，一朵直径丈许的“冰花”自花下绽放，莲瓣倒卷，将季川整个人吞了进去！
砰！
冰花合拢，花茎迅速拔高，化作一座晶莹剔透的牢笼，悬在半空。
“咳！”
季川被冻在莲心，口鼻瞬间蒙上一层冰壳，他本能地催动寸劲，可经脉早已被寒气蚀穿，根本动弹不得。
“还是……陷阱么？”
意识开始模糊，他艰难地掀起眼皮，透过冰层，看见那朵纯白小花依旧安静地开在莲笼顶端，花蕊里的露珠轻轻晃动，像无声的嘲笑。
他拼命走到这里，却是自投罗网吗？真是可笑！
就在瞳孔即将扩散的刹那，一道声音从他头顶的花朵中传出。
“别不要乱动，你现在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不要抵抗，它们会帮你痊愈！”
“算了！反正也反抗不了！”
季川沉沉地闭上眼睛，他的五感已经消散，不能分辨此物是否带有杀心，即便是有，他也无能为力！
暗像潮水漫上来，淹没了最后一丝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
冰凉的一滴液体落在眉心，沿着鼻梁滑进口中，带着淡淡的清甜，像雪水，又像初春第一枚桃子的汁水。
“唔……”
季川想睁眼，却发现眼皮被什么黏住，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液体接连落下，每一次触碰，都化作暖流，顺着经络向四肢百骸扩散。
咔咔……
胸腔里传来细碎的冰裂声，却不是寒意，而是冻结的经脉被温水化开。
断骨处，像被无数柔软的丝线缠绕，轻轻拉回正确位置；碎裂的膝盖，亦被一层冰凉而温柔的薄膜包裹，骨屑归位，裂缝愈合。
“别动。”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仿佛有人俯在耳畔，吐息带着花香，“让它们好好替你缝补。”
“它们”是谁？
季川无法回答，也无力睁眼。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浸泡在一汪温热的泉水中，无数细小的“手”正忙碌地工作。
那被寒气侵蚀的肺叶，也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轻轻包裹，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舒张。
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清醒时，能感到那些“手”在自己体内穿梭，带走冰渣，留下清凉；昏沉时，又坠入梦境！
梦里，他站在一片纯白的花海，花海尽头，是那朵曾近在眼前的白花。
花下立着一道模糊身影，衣袂翻飞，似在对他微笑。
“你是谁？”
他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身影抬手，指尖轻点他眉心。
刹那间，所有冰丝、霜纹、薄膜，在同一瞬收紧！
咔！
像有一把无形的钥匙，拧动了他体内某处隐秘的锁。
季川猛地睁眼！
冰花牢笼已消失，他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雪层上，雪花落在肌肤，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丝丝暖意。
胸口、膝盖、四肢……所有伤势尽复，连一道疤痕都未留下。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每一条骨骼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霜纹，像给骨架镀上一层冰晶铠甲；血液里，有细小的冰雪在游走，所过之处，经脉被拓宽、加固，仿佛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
这一次修复，比他锻体数月得来的身体，还要强大，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突破到金丹期。
不过以他现在的战斗力，就是金丹中期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季川翻身坐起，抬头望去，那朵纯白小花，已枯萎得只剩下一根花茎，却在最后一瓣花谢的瞬间，化作一道晶莹流光，没入他眉心。
额间，原本漆黑的堕天之瞳灼印，被一朵细小的白色花影覆盖，像一轮明月，驱散所有黑暗。
“你……到底是谁？”
季川终于问出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想到了什么，疑惑地开口，“恶魔之花？”
风雪中，无人回答，只有那道声音，像落花般轻柔，渐渐消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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