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非得我出马？”
张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无奈地道：“老张头要打造那种传说中的‘硅鳞甲’，开了三个条件。”
他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第一，燃料。第二，基材。第三，工具。”
楚言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基材好说，硝制皮革要用的芒硝、生石灰，甚至是还要点儿别的化学粉粉，咱们那个‘济世司’的许博士带着人在城里几个废弃的化工仓库里淘到了，管够。”
说到这，张琦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得意。
“至于工具，那更是超额完成任务。咱们在那边‘潭州第一机床厂’的宿舍楼里，也是运气好，搜罗到了二十几个幸存的老钳工和车工。”
“这帮老爷子，那是真宝贝啊。没电怎么了？人家手里那把锉刀，比咱们那数控机床也不差多少。”
“结巴李带着他们，硬是用废旧齿轮和轴承，手搓了几台‘台式手摇钻床’。我也试过，钻那个穿山甲的鳞片，虽然费劲，但能钻透。”
楚言听得不耐烦，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说重点！这不都挺好吗？”
张琦苦笑一声，两手一摊：“重点就是这第一个条件，燃料，卡壳了。老张头要上好的冶金焦炭。我们打探到，潭州钢铁集团的炼焦车间里，确实堆着像山一样的焦炭块……”
楚言眯了眯眼：“既然有，拉回来就是。”
“拉不回来。”张琦无奈道，“那里被人占了，而且是个大势力，火力猛得很。咱们特遣队虽然装备不错，但要是硬攻，伤亡太大，不划算。”
楚言问道：“哪路神仙？”
张琦偷偷觑了一眼楚言的脸色，吞吞吐吐地吐出两个字：
“黑沙。”
见楚言没反应，他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个……王小雅的黑沙。”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楚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在“金夫人”婚纱影楼，为了逼王小雅停火，使出的那一招“赤诚相见”的手段。
虽然是为了大局，但现在想来，多少有点……不太地道。
就在这时，旁边的皮卡车门“咔哒”一声轻响。
夏栀语刚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裳，正准备下车透透气。
听到“王小雅”三个字，她那双刚被滋润过的眸子转了转，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嗖地一下跑回了东方猛士后排座位上，顺手把车门带上了。
车里隐约传来一声轻哼。
楚言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行了，我知道了。”
他摆摆手，也不多解释，“这个梁子算是我结下的，还得我去解。咱们约个时间，半个月后，就在钢铁厂附近汇合，我去摆平。”
张琦也是个机灵人，心里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应下。
“得令。那岛内的情况，您还要听听不？”
楚言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说。”
“现在咱们‘阎王岛’可热闹了。”
张琦总是把湖心岛称作阎王岛，“老张头叔侄俩也没闲着，从后来投奔的幸存者里，挑挑拣拣，又招揽了十几个以前干过锻造、钣金的技工。”
“算上新加入的家属和战斗人员，咱们岛上现在吃饭的嘴，已经有一百一十多号人了。”
楚言闻言，眉头微蹙：“一百多人……粮食撑得住吗？饮水呢？”
末世里，人多虽然力量大，但吃饭喝水也是个巨大的负担。
“粮食您放心！”
张琦拍着胸脯，“这也是岛主您有先见之明。之前咱们按您的吩咐，把潭州农科院那边的种子库给搬空了。”
“拥军叔那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他带着几十个青壮，在湖边的淤泥滩上垦了几十亩地，全都种上了旱稻和耐寒的土豆。”
“现在那些苗子长势喜人，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周围那些势力，天天就知道抢抢抢，哪像咱们，已经开始搞生产了。”
楚言点了点头，心里稍安。
前世记忆里，至少要到灾变一年后，随着旧有物资消耗殆尽，各大势力才会被迫开始重视农业种植。
父亲这一步，算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水也不是问题。”张琦说起了夏栀语带回“超级水宝”一事。
楚言静静听着，心中对那个留在铜官窑与尸父为伴的彩妹子，多了几分唏嘘。
但“超级水宝”这四个字，确实让他心头火热。他太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了。
在末世世，幸存者想要喝上一口干净水，要么用命去赌，要么就得花大价钱去买那种低效率的过滤片。
前世一年后，京州那边的一个顶级研究所，才研发出一种利用生物膜过滤高级病毒的技术，但那成本高得吓人，根本不是普通幸存者基地能用得起的。
而现在，阎王岛已经提前解决了这个最大的生存隐患。
“对了，还有个事儿。”张琦像是想起了什么，“刘大军带着九峰山村的村民也迁移过来了，前两天刚到。”
“青山叔、刘二叔这几个硬把式都在，咱们岛上搞种植和基建的人手，这下宽裕多了。”
楚言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眼神柔和了几分，立刻问道：
“碧伢子和怀伢子呢？他们来了吗？”
那是他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也是前世为数不多能让他信任的人。
张琦的声音低了一些：“没有。听刘大军提起过，说岛主的两个儿时的玩伴给岛主带了问候。”
“但他们……没跟着来。说是去投奔山那边的远房亲戚去了，觉得那边深山老林里，比咱们这又是湖又是岛的，更安稳些。”
楚言有些失望，看着车窗外荒芜的景色，随即又释然。
末世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聚散本是常态。
自己惋惜他们没来，可说不得自己这个被天河AI盯死的湖心岛，危机四伏，远不如人家去的乡野山林来得潇洒自在。
“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张琦的神色郑重起来，“我们在搜集物资的时候，碰到了一伙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幸存者。”
“据他们说，北方现在冒出来一个自称‘救世军’的组织，势力很大，正在大肆搜刮人口，特别是医生、工匠这类技术人员。”
“听说他们所过之处，那是连只鸡都不放过，霸道得很。”
楚言对此并不意外。
乱世之中，这种打着“救世”旗号，行掠夺之实的组织多如牛毛。
“救世军”这个名字，前世他也听过，确实不是什么善茬，行事风格充满了那种类似宗教般的狂热和残酷。
“只要他们不惹到咱们头上，暂时不用管。”
楚言从车斗里搬出变异辣椒的幼苗和那边种植笔记。
“这东西种好了，以后就是咱们岛上对付丧尸的一道天然屏障。你回去交给我爹，告诉他，这玩意儿比黄金还金贵，一定要伺候好。”
张琦连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猛士车的后座。
交接完物资，楚言又将时光机残件小心翼翼地放到东风猛士车上，嘱咐张琦的带回去第一时间交给王一涵和顾清如两人研究。
张琦看着这四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疙瘩，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楚言的表情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点头应下。
与夏栀语依依惜别，送走了张琦和左铁，荒野上只剩下了楚言和那辆伪装成“东塘家电维修”的小货车。
还有那只正蹲在他肩头，懒洋洋舔着爪子的黄猫墩墩。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言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四个残件的模样。
从潭底捞出来的维度观测校准晶镜后，当第四个残件摆在一起，楚言突然明白，剩下的时光机残件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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