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水岸,名副其实。
这片别墅区盘踞在城郊的半山腰上,背靠郁郁葱葱的森林,面朝波光粼粼的云顶天池。
即便是在末世前,这里也是潭州顶级富豪的聚集地。
而此刻,在那辆伪装成“五菱荣光”的灰色皮卡车里,楚言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森严的堡垒。
高耸的围墙上拉着通电铁丝网,几座由观景台改建的哨塔巍然耸立。没有丧尸的嘶吼,只有柴油发电机低沉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
这种声音,在末世意味着绝对的权力与资源。
“这姓梁的,倒是给自己修了个安乐窝。”楚言将车停在远处的树荫下,轻轻拍了拍副驾驶上的墩墩,“干活了。”
一人一猫,如幽灵般潜入林间。
楚言闭上双眼,第五境特有的“慧海”感知无声张开,像一张缜密的大网,探向别墅区。
脑海中的世界变得立体而透明。
哪里埋了压发式地雷,哪里挂了连着铃铛的绊线,甚至草丛里暗哨那平稳的呼吸声,都清晰地投射在他的意识之中。
这里的秩序,森严且残酷。
外围的联排别墅区里,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他们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镣,正搬运石块加固围墙,或是开垦荒地。
监工手中的皮鞭不时挥下,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血腥的味道。
而在核心区域,那几栋独栋别墅却是一派祥和。穿着整洁侍应生服饰的男女端着托盘穿梭其中,仿佛灾难从未降临。
楚言避开了所有的视线,目光锁定了山顶湖畔那栋最奢华的法式大宅。
那里是防御的核心。不仅有十几名持枪守卫交叉巡逻,在房屋的几个死角,楚言还感知到了几股明显强于常人的血气波动。
那是进化者。
三名第一境,还有一名气息绵长的第二境高手。热武器搭配进化者,这种配置,在如今的潭州城,也排得上号。
就在楚言潜伏到花园灌木丛后时,湖边的栈桥上传来一阵嘈杂。
几个身穿黑西装的壮汉,正拖着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走向栈桥尽头。那是两个骨瘦如柴的幸存者,嘴里塞着破布,拼命扭动,眼中满是绝望。
栈桥边的遮阳伞下,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他穿着透气的丝绸衬衫,手里摇晃着红酒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梁总,这俩小子偷藏了一罐午餐肉,被兄弟们抓了现行。”一名手下弯腰汇报。
被称为梁总的中年人抿了一口红酒,挥了挥手:
“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对吧?既然这么饿,就喂鱼吧,正好我的宝贝们也饿了。”
“噗通!噗通!”
两人被无情地扔进了湖水。
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沸腾。无数黑色的背鳍划破水面,伴随着撕咬声,蔚蓝的湖水泛起大片刺眼的殷红。
那是变异后的肉食性鱼类,凶残程度远超食人鱼。
没有惨叫,只有气泡翻涌和肢体被撕裂的闷响。
梁总看着那片血红,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满足,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回屋。”他放下酒杯,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别墅。
楚言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握刀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刀柄。
别墅内部奢华至极。
名贵的地毯铺满地面,壁炉里的果木炭烧得正旺,虽然不需要取暖,但这是身份的象征。
空气中弥漫着烤牛排和陈年红酒的香气。梁总陷在真皮沙发里,享受着两名年轻女子的按摩。
“这该死的世道……”他感叹着,伸手从果盘里抓起一颗葡萄,“不过话说回来,以前我有钱,但也得守法。现在……我就是法。”
突然,一阵风从尚未关严的侧窗吹进,纱帘微微晃动。
梁总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那名站在酒柜旁的第二境保镖反应极快,刚要拔枪,整个人却被什么击中,轰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实木酒柜上。
“轰!”
酒柜崩塌,名贵的红酒碎了一地,那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谁?!”梁总惊恐地尖叫,一身肥肉乱颤。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外套,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锰钢刀,脚边还蹲着一只正在舔爪子的大黄猫。
“梁总好雅兴。”楚言淡淡开口。
屋内的其他保镖早已躺了一地,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梁总浑身颤抖,从沙发上滑落,跪在地上:“别……别杀我!物资、女人、枪……你要什么都拿走!只要留我一条狗命!”
楚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刺梁总双眼:“华远地产,国贸大厦项目,骆邢飞。”
每说出一个词,梁总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听到“骆邢飞”三个字时,梁总原本恐惧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比面对死亡更深的惊恐。
“你……你是来找他的?”梁总的声音变了调,“他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梁总拼命摇头,“他是魔鬼……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不说,你现在就会死。”
楚言手中的长刀轻轻一挥,削掉了梁总面前茶几的一角。切口平滑如镜,如切豆腐。
梁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说!我说!他是总公司空降下来的……国贸大厦那个项目很邪门,所有图纸都是他亲自保管……
后来项目结束,他就消失了。但是……但是前年,我在一个私人酒会上见过他一次,他改了名字,现在叫……”
梁总的眼睛睁大,正要吐出那个关键的名字。
就在这一刹那,墩墩全身的毛发突然炸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喵嗷——”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言的“慧海”感知疯狂预警,一股极致的危险感从别墅二楼回廊的栏杆缝隙处爆发。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梁总的喉结处,突兀地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他张大的嘴巴里发出“咯咯”的气泡声,双手捂住喉咙,鲜血从指缝间狂喷而出。
那双充满恐惧和不甘的眼睛盯着楚言,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
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从他的后脑射入,贯穿了整个咽喉。
杀人灭口!
而且是在楚言这个第五境强者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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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凡胎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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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
楚言暴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撞碎了二楼的栏杆,冲向回廊。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抹极其晦涩的气息,借助着视野盲区,一闪而逝。
楚言的身影在光影间腾挪,速度快到了极致。
前方,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在走廊尽头穿梭。
那人的身法极其诡异,不像是在奔跑,更像是在影子里滑行,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留下!”
楚言抬手,手中的锰钢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人影后心。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那人头也没回,反手挥出一道寒光,精准地击中长刀。
借着这一击的反震之力,那人的速度再次暴涨,撞破窗户,瞬间没入了后山的密林之中。
楚言追至窗边,停下了脚步。
外面树影斑驳,但对方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仿佛融入了这漫山遍野的光影之中。
第五境!甚至更强!
除了各大势力的首领,这潭州城里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这人一直潜伏在别墅里,甚至可能就是梁总身边的某个人。
好深的心机。
楚言脸色阴沉地回到停车的位置。
线索断了。
辛辛苦苦找到欧阳海,又摸到这里,眼看就要揭开国贸大厦的面纱,结果却是一场空。
华远地产、国贸大厦、骆邢飞、血月、天河AI……这一连串的线索像是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
当他快要理出头绪时,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无情地剪断它。
“喵呜。”墩墩跳上车头,用尾巴扫了扫楚言的手臂。
楚言叹了口气,正准备拉开车门。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驾驶位的车门上,钉着一支飞镖。
那是一支造型极为复古的梅花镖,通体乌黑,泛着冷光。
飞镖入铁三分,尾部还夹着一张折叠的宣纸。
楚言拔下飞镖,展开宣纸。纸上墨迹未干,写着一首七言绝句::
【迷津遍地乱如麻,困守凡躯是井蛙。
炼得神锋开法眼,方知彼岸有真花。】
楚言捏着纸条,眉头紧蹙。
这是谁留的?
是刚才那个刺客?
这诗里有话。
这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困守凡躯是井蛙”,这是在嘲讽自己境界不够,还是凡胎肉眼,所以看不穿这迷雾后的真相。
前世他在末世挣扎二十年,也不过是见过第五境的强者出手。对于之上的境界,他一无所知。
如今天地规则大变,丧尸进化加速,连人类中也冒出了这种不知名的顶尖高手,甚至在指点、嘲弄他的修为。
“第五境还不够吗……”
楚言掌心一震,将纸条化为碎片。
灰色的车身在国道上疾驰,车轮碾过路面干裂的缝隙,颠簸感顺着底盘传导上来。
线索在云顶水岸戛然而止,寻找时光机残件再次变得没有头绪。
天地之大,四顾茫然。
楚言看着挡风玻璃外不断后退的枯树和残垣断壁,心中竟生出一股无路可走的荒谬感。
这辆经过精心改装、武装到牙齿的战车,此刻竟不知该驶向何方。
“迷津遍地乱如麻,困守凡躯是井蛙。”
他嘴里喃喃念叨着那张纸条上的诗句。写诗的人是在嘲讽他,说他是一只坐在井底的青蛙,因为境界不够,所以看不见头顶真正的天空。
“炼得神锋开法眼……”
要想看穿国贸大厦那层虚无的屏障,或许真需要所谓的“法眼”。
“法眼……”
楚言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按照进化推演,第五境是“慧海”,开发的是大脑潜能与感知;那么第六境,或许就是质变,或许就是所谓的“法眼”,能视微尘,见鬼神,破虚妄。
但他刚入第五境不久,距离第六境还有一道天堑。
既然自身的“法眼”难开,能不能借外物?
脑海中电光一闪,他想到了落梅湖附近那个隐秘的山洞,想到了洞口那个古老的“天目”符号。
天目,法眼,两者之间或许并不仅仅是名字上的巧合。
那个山洞里磁场怪异,不仅有神秘的水族文字,更盘踞着一只手持金属长棍的变异猿猴,“猴哥”。
上次交手,他被那根能释放震荡波的棍子逼退,手中的锰钢刀都崩了口。
那棍子显然不是凡物,它能与血月手镯产生共鸣。更有意思的是,那个洞穴深处,藏着能给手镯充能的能量场。
若能降伏那只猴子,夺下棍子,或许能解开“天目”的秘密,借此看穿那神秘人诗句中的“彼岸真花”。
楚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脏有力地搏动着,将温热的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那是之前在黑麋峰分得的那两成极品鹿茸在发挥效力。
这股磅礴的纯阳药力,不仅修复了他体内的暗伤,更将他的气血推向了一个新的巅峰。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肌泵诀”。
以前这门禁术,如同点燃炸药桶,只能维持一分钟,过后便是虚脱。
但现在,有了鹿茸药力的滋养垫底,他有把握将爆发时间延长到三分钟。
三分钟,听起来很短。
但在生死搏杀的高手对决中,“肌泵诀”再加上太极劲“周身一家”的协调,一百八十秒,足够他把那只猴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十次。
“既然凡眼看不穿,那就去向‘天目’借一双眼。”
迷途难寻归路,问道只向深山。
楚言眼神重新变得锋利。
方向盘猛地向左打死,银色小货车在路面上划出一道弧线,调转车头,朝着落梅湖方向的深山疾驰而去。
两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了距离那个隐秘山洞两公里外的灌木丛中。
这一带人迹罕至,连丧尸都少见,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
楚言整理好装备,检查了身上的碳纳米管护甲,抱着墩墩,徒步穿过茂密的丛林。
站在那个熟悉的洞口前,那股阴冷的风再次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金属锈蚀气。
洞口岩壁上,那个形如眼睛的“天目”符号,在斑驳的苔藓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墩墩,老规矩。”
楚言蹲下身,揉了揉大黄猫的脑袋,“你在门口守着,有动静就叫,别让任何人或者东西封了我的后路。”
“喵。”
墩墩懂事地蹭了蹭他的手掌,随即轻盈地跃上一块高耸的岩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树林。
楚言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节奏,让身体进入一种松而不懈的状态。
“咔哒。”
强光手电亮起,一道笔直的光柱刺破了洞穴内沉积已久的黑暗。
他没有急着深入,而是放轻脚步,如同猎豹潜行,一步步踏入这幽深的地下世界。
这一次,他是来找场子的。
那个神秘的“猴哥”,还有那根金灿灿的棒子,希望别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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