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来自钟体本身,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沿着古老的传声管网,如同一条条扭曲的毒蛇,攀附着钟楼的基石,最终汇聚于此。
连续三日,这诡异的杂音从凌晨三点准时响起,持续一刻,又骤然消失。
它不像是机械故障的蜂鸣,更像是无数人隔着厚重的墙壁,用气音同时低语,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暗流。
林羽站在钟楼主控台前,指尖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飞速划过,调出管网震动波形图。
屏幕上,一道异常的共振源清晰可见,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源头,直指族地东南角的废弃区域——前代族卫的第三训练坑道。
他心头一沉。
那个地方,早在十年前的大清洗后,就被高层下令用巨石和熔融金属彻底封死,理由是“结构不稳,存在塌陷风险”。
一个被宣判死亡的地点,如何能传出“活”的声音?
夜色如墨,林羽的身影鬼魅般穿过层层戒备的街区,抵达了那片荒芜的废墟。
入口处,巨大的封印石依然矗立,表面布满了风化的裂纹,仿佛一张苍老而无情的脸。
他没有试图强行破开,而是俯下身,凭借着对宇智波旧时代机关术的记忆,在碎石堆中耐心地摸索着。
指尖触及一抹粗糙而熟悉的质感。
他猛地抽手,借着微弱的月光摊开掌心——那是一截早已褪色、断裂的族徽绳结。
绳结的打法极其刁钻,是鼬少年时期在暗部执行秘密任务时,为了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传递信息,独创的一种手法。
林羽的呼吸瞬间凝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哥哥……也曾来过这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些年在族内掀起的风浪,是靠着自己的谨慎和智计才得以周旋至今。
直到此刻,这枚小小的绳结却像一把锋利的钥匙,豁然洞开了一扇被刻意隐藏的门。
那些看似有惊无险的审查,那些恰到好处的“意外”,背后或许都站着一个沉默的身影。
鼬在这里,替他拦截过不止一次来自暗处的杀机。
一股混杂着感激、愤怒与寒意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林羽深吸一口气,将那截绳结紧紧攥在手心,沿着记忆中鼬可能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通风口。
坑道内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陈年尘土和机油混合的铁锈味。
他没有点亮任何光源,只是凭借写轮眼的微光视觉,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
很快,他在坑道最深处的密室里,找到了杂音的源头。
那是一台老旧的声波干扰仪,造型粗犷,充满了战争时期的风格。
机器核心的散热风扇还在发出规律的低鸣,幽蓝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灭,证明它并非遗物,而是一头仍在狩猎的机械猎犬。
林羽靠近设备,一行蚀刻在金属铭牌上的编号映入眼帘:U.m.S.7。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编号,他绝不会认错——宇智波·泉奈,二代火影的弟弟,那位在战火中过早凋零的天才,他的医学档案编号末尾,正是S7!
这是鼬在用泉奈的悲剧提醒自己,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命名他的保护计划。
他迅速接入了干扰仪的后台系统。
当看到那段核心编程逻辑时,林羽彻底明白了。
这台机器的运行模式,竟是鼬模仿他的思维模式编写的:它会自动监测整个族地公共频道的情绪波动,一旦检测到林羽发出的,那些可能被高层定义为“煽动性”“过激”的言论广播,便立刻释放出一段经过精密计算的反向声波,在声音传播到长老们的监控终端前,将其“中和”削弱,让激烈的情绪变得平淡,让尖锐的质问变得模糊。
这不是清除异端,这是在拼死保护。
鼬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弟弟撑起了一把沉默的伞,试图用冰冷的科学手段,过滤掉那些可能为林羽引来杀身之祸的激烈言辞,哪怕这意味着扭曲、削弱弟弟真实的声音。
林羽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拆掉它吗?
不。
那是对哥哥苦心的践踏。
他缓缓抬起手,将一条备用线路从自己的工具包中接出,一头连接在干扰仪的备用电源接口,另一头则顺着地下管网,巧妙地接入了自己五金铺地下室的独立电网。
接着,他手指翻飞,在控制面板上编写了一段全新的程序。
新的逻辑下,干扰仪不再屏蔽或中和任何情绪,而是将那些被判定为“超频”的高危数据流,完整地转译为一段段长短不一的摩斯密码,然后通过新增的端口,实时刻录到地下室连接的空白磁带上。
与其让哥哥一个人背负着隐瞒和扭曲的罪责,不如把这份沉重的沉默,也变成一种可以被记录、被传递的语言。
这份证据,未来或许能成为刺穿黑暗最锋利的矛。
数日后,鼬的身影如期出现在五金铺。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检查货物,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角落里那台新增的专业级录音设备和堆叠的磁带,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了那里?”
“去了。”林羽没有抬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零件,平静地回答,“你也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因为声音太大,而是因为总有人想替别人判断,他们该不该发出声音。”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鼬站在阴影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许久,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只是将一枚造型古朴的黄铜钥匙放在了柜台上。
“下周的族会上,将重新审议‘宇智波青少年精神健康条例’。”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需要的证词……都在里面。”
说完,他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当夜,林羽将那枚钥匙插入档案读取器。
屏幕上弹出的,并非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段段陈旧的监控录音。
他随意点开一段,稚嫩而虚弱的童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地下室,那是九岁的自己,在一次高烧中说的胡话。
“哥……我不想再装坏孩子了……装得好累……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好好活着啊……一定要……”
录音里的声音渐渐被抽泣淹没。
林羽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原来,一切的根源,那场持续了近十年的伪装与反抗,都源自一场高烧中的童言。
他以为自己忘了,可他的灵魂从未忘记。
许久,他缓缓起身,从储物柜最深处,取出一个珍藏多年的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早已报废的系统腕带残壳,那是他从忍者学校毕业时,鼬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林羽拿起刻刀,在那斑驳的金属背面,一笔一划,刻下一行决绝的小字:“我不是你的盾,我是你敢放手的理由。”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林羽独自一人来到钟楼之巅,将这枚嵌着腕带残壳的特制模块,稳稳地推进了主控台的核心开关槽。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它与整个钟楼的系统完美契合,成为了唯一一把能够物理启动最高权限的钥匙。
从今天起,这钟声为谁而鸣,将由他说了算。
同一时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报童明川正在规划今日的送报路线。
他拿起一支鲜红的油性笔,在陈旧的地图上,划出了一条从未有过的诡异路径。
那路径蜿蜒曲折,盘旋交错,最终在宇智波族地的中心,形成了一个酷似三勾玉写轮眼的图样。
而在那图案的终点,他用力写下三个字:
我说了算。
春祭将至,空气中弥漫着庆典前特有的、混合着期待与躁动的气息。
然而,在这份表面的祥和之下,一股比严冬更冷冽的暗流,已经悄然汇聚成型。
宇智波一族那古老而沉重的命运齿轮,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始发出令人不安的、缓缓转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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