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王皓走到火堆边,衣服滴着水。雷淞然抬头看他,嘴里还嚼着干粮,“大哥你可算回来了,这雨再不停我都要长蘑菇了。”
李治良立刻站起身,从包袱里抽出一块粗布递过去,“哥,擦擦吧,别冻着。”
王皓接过布,没往脸上抹,而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压在火堆旁的石板上。纸上有个红点,旁边画了几道歪线。
“有个地方。”他说,“得去一趟。”
众人停下手里活儿,围了过来。
蒋龙放下磨刀石,张驰停住擦枪的动作,史策从角落站起来,把墨镜往上推了推。任全生靠在树边,没动,只是眯着眼看那张纸。
“不是为了发财。”王皓看着他们,“也不是为了出名。是有人比我们更想拿到那东西——马旭东、佐藤一郎,这些人要是得了手,咱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雷淞然咽下嘴里的馍,“所以咱还得下墓?”
“对。”王皓点头,“这次不一样。那地方邪乎,进去的人疯的疯,死的死。我不逼你们,谁不想去,现在说,我绝不拦。”
没人动。
史策先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去?带啥装备?路线有没有数?”
王皓指了指纸,“入口在断魂崖西侧,瀑布后面。下雨时水势小,才能看见门。时间就定今晚。”
“青火能烧人神志这事你怎么防?”她问。
“醒魂草。”任全生插话,“北坡长的那种白花,编成环戴头上。没这个,进去就是送死。”
王皓接道:“我去采,天亮前回来。”
“那你先把东西摊开。”史策蹲下,“光靠一张破纸可不行。咱们得知道带什么、缺什么、谁干什么。”
王皓打开他那个破皮箱。
洛阳铲躺在最上面,刃口卷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砸过。下面是一把瑞士军刀改的探针,刀尖有点弯。半包哈德门香烟受了潮,一捏就碎。还有几节电池、两根手电筒、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
“这铲子还能用吗?”蒋龙拿起来看了看。
“我来磨。”说着他就起身去找砂石。
张驰翻出自己的步枪,“这两把枪得拆洗,膛线都快磨平了。进墓用不上,但守外面得响。”
“绳子呢?”史策问。
“断了两根。”雷淞然翻包袱,“昨儿个逃命时崩的。”
“我有备用的。”李木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外围,“三十米麻绳,加铁扣,够用。”
“火折子够不够?”王皓问。
“我这儿还有七个。”雷淞然掏出几个油纸包,“都是新的,防水的。”
“照明呢?”史策又问。
“手电两支,煤油灯一盏。”王皓数着,“电池只够撑三小时。”
“那就得轮着用。”她说,“不能一起亮。”
蒋龙已经坐在石头上开始磨铲子,砂石来回摩擦,发出刺啦声。张驰蹲在地上拆枪,零件摆了一地。雷淞然翻出火药引子检查是否受潮。李治良默默拿出背包,发现肩带裂了口,便一针一线缝起来。
他的手有点抖。
雷淞然凑过去,“哥,你跟绣花似的,至于吗?”
李治良低声说:“这包……背过猛虎食人卣。要是坏了,东西掉了咋办?”
雷淞然愣了一下,然后拍他肩膀,“行啊哥,你现在也敢说话了?以前一吓就哆嗦,现在倒想起责任来了?”
李治良没笑,只是低头继续缝。
王皓走过来,递给他一副加厚手套,“拿着。进墓戴这个,防烫也防刮。”
李治良抬头看他。
王皓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李治良接过手套,慢慢套上,试了试手指活动,然后轻声说:“嗯,我不掉链子。”
一圈人都听见了。
没人应话,但气氛变了。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蒋龙抬起头,“我说,咱分工也别太死。我要是磨完铲子,也能帮着绑绳子。”
“我守后路。”张驰装好枪,“谁从背后摸上来,我让他尝尝子弹。”
“我认路。”李木子说,“闭眼都能赶车过山沟,带路没问题。”
“我算方位。”史策翻开随身带的罗盘,“八门金锁阵图我也能排,只要地形不乱。”
“我……”雷淞然举手,“我能喊话!声音大,传得远!”
“你那是嚎。”蒋龙笑。
“你才嚎。”雷淞然瞪眼,“我这是战术通报!”
“行。”王皓打断,“那就这么定:蒋龙、张驰主战,负责近身和机关;史策控局,随时调整方向;李治良、雷淞然管照明、传令、搬轻物;任全生带路,只引不碰;我执铲探土,全程记录。”
“那猛虎食人卣谁拿?”李治良问。
“我背。”王皓说,“贴身放,不离身。”
“万一打起来呢?”雷淞然担心。
“打起来我就扔给你。”王皓看他一眼,“你跑最快。”
雷淞然咧嘴笑了。
史策忽然说:“还得有人记时间节点。进去多久、停留多久、什么时候必须撤,都不能糊弄。”
“我来。”李治良小声说,“我会看表。”
“你会看表?”雷淞然惊讶。
“爹教的。”他说,“以前放羊,日头出来到落山,差不了十分钟。”
“行。”史策点头,“那你负责计时。每半小时报一次,不准偷懒。”
“不偷懒。”李治良握紧拳头。
王皓看了眼天色,“现在是傍晚六点。我天亮前出发采醒魂草,回来大概五点。七点整队,八点进山,九点前抵达瀑布口。等雨势小了,立刻行动。”
“吃的呢?”蒋龙问。
“每人两个馍,一壶水。”王皓说,“不多带,轻装。”
“我要是饿了咋办?”雷淞然嘟囔。
“忍着。”张驰冷笑,“要不你啃自己手?”
“我啃你也行。”雷淞然回嘴。
“来啊。”张驰抬枪托作势要砸。
“别闹了。”史策呵斥,“现在是备战,不是唱戏。”
蒋龙嘿嘿笑,“我们本来就是唱戏的。”
“那你待会儿唱《夜奔》给青火听?”雷淞然损他。
“我唱两句它都得退散。”蒋龙挺胸,“人形驱兽器,懂不懂?”
王皓没笑,但他眼角动了动。
他转身走向帐篷,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袋,准备装采药用的工具。路过李治良时,脚步顿了一下。
“你刚才说的话,算数?”
李治良抬头,“哪句?”
“你说你不掉链子。”
李治良看着他,用力点头,“算数。”
王皓没再说什么,进了帐篷。
雷淞然凑过去,“哥,你真不怕了?”
李治良低头看自己戴着厚手套的手,“怕。但我更怕他们因为我出事。”
“这就对了。”雷淞然拍拍他,“咱俩谁跟谁,滚地打滚我都陪你。”
李治良终于笑了笑。
火堆边,张驰装好了枪,拎起来试了试重量。蒋龙磨好了铲子,刃口反着光。史策在罗盘上划了几道线,嘴里念着数字。任全生靠着树抽烟,眼神沉静。李木子检查马车上的绳索挂钩,确认牢固。
王皓从帐篷出来,手里多了个布袋。
他站在火堆前,看着七个人的脸。
“天亮前,我去采药。”他说,“你们继续准备。别睡太死,有事叫我。”
没人回应大声的承诺。
但他们都在动。
该磨的磨,该缝的缝,该擦的擦。
王皓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红点,转身朝营地外走。
雨还在下。
他的背影快消失在林子里时,雷淞然突然喊了一句:
“大哥——”
王皓停下。
“你要是采不到醒魂草……咱能不能用狗尾巴草顶一阵?”
王皓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能活着出来再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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