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里雾还没散。
王皓把油布地图塞进怀里,拍了拍雷淞然的肩膀:“走。”
队伍从林子里出来,沿着任全生指的北坡往上。李治良走在中间,手一直攥着包袱角,指节发白。雷淞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
瀑布就在前面,水声轰隆。他们踩着湿滑的石头绕到水帘后,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壁长满青苔,地面是硬土,踩上去有点硌脚。
“就这儿。”任全生蹲下,用洛阳铲轻轻刮了刮地,“干土带,能走。”
王皓点头,转头对蒋龙和张驰说:“按计划,你们俩带雷淞然先探路,三人静默,别出声。”
蒋龙应了一声,张驰把手按在刀柄上,三人贴着墙往里走。李治良站在洞口,看着表弟的背影一点点被黑暗吞掉,喉咙动了动。
十息之后,里面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石头被踩动的声音。
紧接着,前方猛地喷出一道火舌!
火焰从墙根窜出来,足足有三四尺长,烧得空气噼啪作响。蒋龙反应快,一把拽住雷淞然往后跳,张驰横刀挡了一下热浪,三人滚回洞口。雷淞然的衣角已经焦了,冒黑烟。
“我操!”他拍着衣服,“差点成烤羊腿!”
没人笑。
任全生趴在地上,鼻子离地三寸,闻了闻:“硫磺味,底下有气。”他又用手摸墙基,指尖蹭到一点灰,“火是从铜管里喷的,压力板触发。”
王皓皱眉:“多久喷一次?”
“说不准。”任全生摇头,“但每次喷之前,地上那块砖会往下陷半指。”
雷淞然喘着气:“那咱们咋过去?等它喷完再冲?”
“不行。”任全生说,“间隔太短,你刚抬脚,下一波就来了。”
他从腰间解下洛阳铲,轻轻敲了敲墙角一块凸起的石头。咚、咚两声,墙面微微震动。他又把铲子反过来,用木柄顶住地缝,用力一压。
“听。”
几秒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我把气阀震偏了。”他说,“现在火不会连着喷,最多两下,然后停一会儿。”
王皓立刻下令:“分批过,两人一组,蒋龙带头,张驰断后。记住,看到砖下沉,立刻后退,等火停了再动。”
第一组是蒋龙和合文俊。他们盯着地面,等火喷完,迅速冲过五步远的危险区。第二组是王皓和任全生,动作稳,也过去了。
轮到李治良和雷淞然时,火又喷了一次。
李治良本来站着,火光一闪,他整个人哆嗦一下,转身就想往后跑。雷淞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胳膊:“哥!别动!”
“烧……要烧起来了……”李治良嘴唇发抖,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火口,“我不想进去……”
“你看我!”雷淞然把他脑袋掰过来,“看我眼睛!我不是在这儿吗?你怕啥?”
李治良喘得厉害,手指掐进自己胳膊肉里。
雷淞然知道他小时候家里失火,爹娘没跑出来。这事谁都没提过,但他记得表哥半夜惊醒,满身冷汗的样子。
“哥,听我说。”他声音放低,“咱俩小时候偷烤红薯,你还记得不?我挖坑,你点火,结果风一吹,草垛着了。全村人拿着桶追我们,狗都叫疯了。”
李治良眨了眨眼。
“最后咋样?咱俩钻玉米地跑了,屁股上还沾着灰。”雷淞然咧嘴一笑,“你现在比那时候壮多了,怕个火?”
李治良抽了口气,慢慢点头。
“好。”雷淞然松开他,“你跟着我脚印走,一步一挪,别看火,看地。”
两人开始往前走。刚过一半,地面砖块突然下陷。
火喷了!
烈焰冲天而起,热浪扑面。李治良本能想退,脚下一滑,差点跪倒。雷淞然死死架住他肩膀,硬拖着他往前跨了两步。
“过了!”
他们跌进安全区,后面的人赶紧跟上。最后一波是张驰断后,他刚冲出来,身后又是一道火舌,差点扫到后背。
全员脱险。
李治良靠墙坐着,手还在抖,但没再喊跑。雷淞然递水壶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呛得咳嗽。
“行了。”王皓走过来,声音不高,“都听着。”
大家停下动作。
“从现在起,三条规矩。”
“第一,每过一个险地,停十息,听动静。”
“第二,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气味也好,声音也好,马上说。”
“第三,不准单独行动,系鞋带也得有人看着。”
没人吭声。
任全生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这才哪到哪。门口这点火算什么迎客礼,真要命的还在里头。”
雷淞然想开口,刚张嘴,王皓瞪他一眼。他把话咽回去。
队伍重新整队。这次走得更慢,每一步都试探着踩。
通道变窄,墙上有刻痕,像是某种符号。任全生走最前,洛阳铲不离手,时不时停下来摸地缝、闻空气。
李治良走在中间,左手一直按在墙上,右手攥着地图。他脸色还是白的,但没再发抖。雷淞然紧挨着他,背包带勒得肩膀发红,也没喊累。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左边低矮,只能弯腰进;右边宽些,但地面有细碎炭灰。
任全生蹲下看了看,伸手拨开灰,底下是块铁板。
“右边走过人。”他说,“而且不止一次。”
王皓皱眉:“谁?”
“不知道。”任全生站起身,“但脚印被扫过,有人不想留痕迹。”
雷淞然小声嘀咕:“该不会是马旭东的人吧?”
王皓没理他,看向任全生:“走哪边?”
老头子眯眼看了会儿,指着左边:“矮是矮了点,但干净。右边这灰,是新落的,说明机关可能刚触发过。”
王皓点头:“那就左。”
队伍开始弯腰前进。空间太窄,只能一个一个来。李治良卡了一下,肩膀蹭到石头,发出轻微响动。
前面的任全生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所有人都静止。
他鼻子动了动,然后慢慢趴下,耳朵贴地。
几秒后,他低声说:“听。”
地面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人在远处走动。
不是一只脚,是很多只。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
王皓立刻挥手,让所有人贴墙蹲下,熄掉火折子。
黑暗中,李治良呼吸加重。雷淞然悄悄握住他手腕,轻轻捏了两下。
脚步声靠近岔路口,停了几秒。
然后,右边通道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石头被踩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火光猛地从右侧通道炸起!
火焰冲天,照亮整个岔道口,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火势持续了几秒,然后熄灭。
一切重归黑暗。
没人说话。
任全生缓缓抬头,看着那条他们没选的路,低声说:“刚才那火,是人为触发的。”
王皓眼神一沉。
雷淞然咬牙:“有人在替咱们试路?”
任全生没回答。他慢慢站起身,握紧洛阳铲,继续往左侧通道走。
李治良扶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雷淞然推他一把:“走。”
他们跟上。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任全生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他退后一步,用洛阳铲敲了敲门边的凹槽。
“有机关。”他说,“得找开关。”
雷淞然左右看了看,忽然指着墙角一块凸起的石头:“那是不是?”
任全生走过去,正要伸手——
李治良突然开口:“等等。”
大家都看他。
他指着地面:“那里……有脚印。”
众人低头。
石门前的地面上,确实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朝向与他们相反。
像是有人刚从里面出来。
雷淞然咽了口唾沫:“门是开着的?”
任全生蹲下,手指摸过脚印边缘。
“刚走不久。”
他站起身,看向王皓:“要开吗?”
王皓盯着石门,沉默两秒,点头:“开。”
任全生把洛阳铲插进门缝,用力一撬。
石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门后是一片开阔的墓室,中央摆着一座青铜台,台上放着一件器物。
那东西通体漆黑,形状像一只鸟,头朝上,翅膀收拢。
台下躺着一个人,脸朝下,后背插着一支箭。
雷淞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谁?”
任全生没动,只是抬起手,挡住后面的人。
“别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青铜台边缘,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红线,横贯台面。
线很细,几乎看不见。
但他看得清楚。
那是血。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放羊娃捡到金凤钗天下大乱我无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