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星光暗淡。
联军中军大营的辕门前,八百陷阵营将士肃立如林。他们身穿双层铁甲,铁盔覆面,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眼睛。手中长枪如林,大盾如墙,在营火映照下泛着幽幽寒光。
高顺站在阵前,同样一身铁甲,腰悬环首刀,手中握着一杆丈二长矛。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扫视着眼前的将士。八百人,八百张脸,有些他还叫得出名字,有些只是模糊的印象。但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陷阵营。
“弟兄们,”高顺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夜,咱们的任务是守住这道营门。主公在营中,曹军在营外。咱们身后,是主公的安危,是联军的存亡,是天下太平的希望。”
他顿了顿,长矛重重顿地:“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今夜,我高顺与诸位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八百人齐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如闷雷滚过大地。
营门外,马蹄声渐近。起初是零星的,后来连成一片,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黑暗中,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来,为首一将黑甲黑袍,正是曹操。
“停!”曹操勒马,五千虎豹骑在他身后整齐刹住,动作划一,显示出极强的训练素养。
他眯眼打量着营门前的陷阵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顺?吕布的旧部?刘备居然用你来守门,真是无人可用了。”
高顺面无表情:“曹丞相若是来投降的,请下马解甲。若是来送死的,尽管上前。”
“好大的口气!”许褚怒喝,“俺来会会你!”
他纵马前冲,大刀高举,如泰山压顶般劈向高顺。这一刀势大力沉,若是劈实了,连人带甲都能劈成两半。
高顺却不闪不避,长矛一抖,精准地刺向许褚的咽喉——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许褚大惊,急忙回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各退一步,竟是不分胜负。
“有点本事。”许褚收刀,眼中闪过凝重。
曹操挥手制止了还要上前的许褚,对高顺道:“高将军,你我无冤无仇,何必为刘备卖命?若你让开道路,我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高顺摇头:“高某受主公知遇之恩,唯有以死相报。曹丞相不必多言,要进此门,除非踏过高某的尸体。”
“冥顽不灵!”曹操脸色一沉,“虎豹骑,冲锋!”
五千虎豹骑如黑色潮水,汹涌而来。马蹄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大地踏碎。
“结阵!”高顺大喝。
八百陷阵营瞬间结成铁桶阵。前排大盾落地,深深插入土中;第二排长枪从盾牌缝隙伸出,如钢铁荆棘;第三排弓弩手引弦待发。
第一波骑兵撞上盾墙,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混成一片。但盾墙纹丝不动,反而向前推进了一步。
“再冲!”曹操咬牙。
虎豹骑不愧是天下精锐,短暂混乱后再次组织冲锋。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再正面硬冲,而是分作数队,从不同方向同时攻击。
陷阵营阵型微调,但始终保持着完整的防御圈。长枪如毒蛇吐信,每次刺出都带走一条生命;弓弩手箭无虚发,专门射马不射人。
战斗惨烈异常。虎豹骑悍不畏死,前仆后继;陷阵营死战不退,寸土必争。营门前很快堆满了人尸马骸,鲜血染红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高顺始终站在最前线。他的长矛已经折断,换上了环首刀。刀锋翻飞,连斩七名虎豹骑。但他自己也多处受伤,左肩中了一箭,深可见骨;右腿被马蹄踏中,站立不稳。
“将军!您退后吧!”一个年轻士兵冲过来扶住他。
高顺推开他:“退?往哪退?咱们身后就是主公!你退一个我看看!”
那士兵眼眶一红,转身又杀入敌阵。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陷阵营死伤过半,能站着的不足四百。而虎豹骑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至少一千五百人永远倒在了营门前。
曹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区区八百步兵,竟能挡住五千虎豹骑这么久。
“用火!”他下令。
虎豹骑点燃火箭,射向陷阵营。铁甲不怕火,但盾牌、衣物都是易燃之物。很快,陷阵营阵中多处起火。
“卸甲!”高顺果断下令。
士兵们毫不犹豫地卸去外层铁甲——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强的防护,但也摆脱了火焰的威胁。
“死战!”高顺撕下燃烧的衣襟,赤裸上身,持刀再战。
这一刻,陷阵营的将士们仿佛忘记了生死。他们眼中只有敌人,心中只有使命。刀断了就用枪,枪折了就用拳头,拳头碎了就用牙齿。
一个士兵被砍断了右臂,他用左手捡起刀,继续战斗;另一个士兵腹部被刺穿,他用最后的力量抱住一个虎豹骑,两人一起滚入火堆;还有一个年轻士兵,临死前用尽力气大喊:“陷阵营万岁!”
曹操震撼了。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军队。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信仰的碰撞,意志的较量。
“丞相,这样下去不行。”程昱低声道,“陷阵营虽然伤亡惨重,但士气不堕。咱们的虎豹骑……已经有些怯战了。”
曹操看去,果然,虎豹骑的冲锋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决绝。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此刻眼中也露出了惧意。
“废物!”曹操怒骂,“五千对八百,打到现在还没拿下!许褚!李典!你们亲自带队冲锋!”
许褚、李典领命,各率五百亲兵发起冲锋。这次是真正的精锐对精锐,惨烈程度更胜先前。
高顺见许褚冲来,知道这是最后关头。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还能动的士兵说:“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到了。让天下人记住,咱们陷阵营,没有孬种!”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残存的陷阵营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许褚冲到阵前,大刀直劈高顺。高顺不闪不避,环首刀迎上。“铛”的一声,高顺虎口崩裂,刀脱手飞出。但他不退反进,一个箭步撞入许褚怀中,双手死死抱住许褚的腰。
“滚开!”许褚大怒,肘击高顺后背。
高顺喷出一口鲜血,却抱得更紧:“许仲康!今日咱们同归于尽!”
他猛地发力,竟抱着许褚向火堆滚去。许褚大惊,拼命挣扎,但高顺抱得太紧,一时挣脱不开。
眼看两人就要滚入火堆,一支冷箭突然射来,正中高顺后心。高顺身体一震,手上力道稍松,许褚趁机挣脱,一脚将他踢开。
高顺倒在地上,大口吐血。那一箭穿透了铁甲,伤及肺腑,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将军!”几个士兵冲过来护住他。
高顺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营门。营门还在,主公应该安全了。他笑了,笑容在火光中格外灿烂。
“弟兄们……咱们……守住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箭雨袭来。护着他的几个士兵纷纷中箭倒地。高顺用尽最后力气,抓起地上一杆断矛,撑起身子。
“陷阵营……永不后退!”
他挺直腰杆,如一棵青松,屹立在营门前。虽然满身是伤,虽然摇摇欲坠,但那脊梁,始终笔直。
虎豹骑的冲锋停止了。所有人,包括曹操,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垂死的将军。这一刻,他们忘记了敌我,只剩下对勇者的敬意。
“高顺……是条好汉。”曹操喃喃道。
程昱低声道:“丞相,吕布的援军快到了,咱们……”
曹操长叹一声:“撤吧。”
虎豹骑如潮水般退去。来时五千,去时不足三千。营门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高顺依然站着,虽然已经没了呼吸。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营门方向,仿佛还在守护着什么。
当张飞率援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八百陷阵营,全部战死,无一人后退。高顺拄着断矛,屹立不倒,如一座丰碑。
“高将军……”张飞下马,单膝跪地,“俺老张……服了。”
他身后的三千骑兵,也纷纷下马,向这八百勇士致敬。
消息传到中军大帐,刘备沉默了许久。他走出帐外,望着营门方向,缓缓摘下头盔。
“传令,”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厚葬高顺将军及所有陷阵营将士。建忠烈祠,永享香火。他们的家人,由我刘备奉养终生。”
曹豹站在他身边,轻声道:“主公,此战之后,陷阵营之名,必将传颂千古。”
刘备点头:“他们用生命,证明了什么是忠义,什么是荣耀。这荣耀,属于他们,也属于所有为天下太平而战的人。”
当夜,联军大营无人入眠。营门外,士兵们默默清理战场,将陷阵营将士的遗体一具具抬出,整齐排列。
月光下,那些年轻或不年轻的面孔,平静而安详。他们完成了使命,守护了荣耀,可以安心长眠了。
而在北岸,曹操大营中,气氛压抑得可怕。
“丞相,统计出来了。”程昱低声汇报,“虎豹骑阵亡两千一百,伤八百。陷阵营……全军覆没。”
曹操闭着眼,良久才道:“厚葬高顺。这样的勇士,不该曝尸荒野。”
“诺。”
许褚包扎着伤口,闷声道:“丞相,那高顺……真是条汉子。可惜了。”
曹操没有回答。他走到帐外,望着南岸。那里灯火通明,正在举行祭奠仪式。
“刘备得人心啊。”他忽然说,“有这样的将士为他效死,何愁天下不定?”
程昱小心翼翼道:“丞相,咱们现在……”
“现在?”曹操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疯狂,“现在该拼命了。传令全军,明日总攻。不是刘备死,就是我曹操亡!”
然而他不知道,今夜之后,军心已经变了。虎豹骑的惨重损失,陷阵营的英勇就义,都在曹军将士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当吕布的并州狼骑出现在侧翼时,当关羽的东路军从背后杀来时,曹军的崩溃,已成定局。
而这一切,都始于今夜,始于那八百陷阵营将士用生命筑起的钢铁防线。
他们用鲜血,书写了一段传奇。
这段传奇,后来被写入史书,被编成戏曲,被百姓口口相传。千百年后,人们提起官渡之战,总会说起那八百勇士,说起那个屹立不倒的高顺。
陷阵营的荣耀,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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