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猩红的光点如同死亡的潮水，从管道深处汹涌而出，密密麻麻的“沙沙”声令人头皮发麻。腥臭的气味伴随着它们的身影弥漫开来，比污水本身的腐臭更加刺鼻。
“火！它们怕高温和强光！”厉霆渊急促地喊道，同时用匕首将旁边一个锈蚀的铁桶挑翻，里面流出一些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残留物——似乎是某种废弃的工业油脂。
沈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强忍着精神力的枯竭和身体的疲惫，集中意念——目标不是生物，而是那滩油脂！
点燃！
她不知道这能否成功，只是疯狂地想象着火焰升腾的画面，将残存的精神力如同火星般投射过去！
“呼——！”
奇迹般地，那滩油脂竟然真的被引燃了！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迅速蔓延，形成了一道不算宽阔但足够威慑的火墙！冲在最前面的“清道夫”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和尖锐的嘶鸣，甲壳卷曲焦黑，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后面的“清道夫”潮水般涌来的势头为之一滞，它们本能地畏惧火焰，在火墙前躁动不安地徘徊，猩红的光点闪烁不定。
“走！趁现在！”厉霆渊低吼一声，指向火势暂时无法覆盖的另一条较为宽阔、水流相对湍急的管道，“这条应该是主排水道之一，通向外界！”
两人不敢耽搁，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冲下平台，踏入齐膝深的水中，向着那条管道跋涉而去。身后，“清道夫”的嘶鸣和火焰的燃烧声交织，如同为他们送行的地狱交响曲。
主排水管道内水流更加湍急，水温似乎也更低。两人逆着水流方向（根据厉霆渊判断，出口在上游方向？或者这只是管道的起伏？）艰难前行。黑暗依旧浓重，只有沈厌之前冒险从空间取出的、最后一只强光手电（电量也已告急）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在沈厌感觉双腿如同灌铅，厉霆渊几乎完全靠她拖行，手电光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是出口！
希望如同强心剂，让两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光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洞口。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依旧带着末世特有的灰败气息，但比起排水管道内的腐臭，已是天壤之别。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警惕。外面是什么情况？是安全的荒野，还是另一个陷阱？
厉霆渊示意沈厌关闭手电。两人借助洞口透进的微弱天光（似乎是黎明时分），小心翼翼地靠近出口。
洞口位于一处陡峭的河岸下方，被茂密的枯黄藤蔓和杂草半遮半掩。外面是一条宽阔但水量不大的河流，河水浑浊，两岸是起伏的荒丘和枯萎的林地。天空中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层，气氛压抑。
暂时没有看到“观察者”的追兵，也没有丧尸的踪迹。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隐蔽。”厉霆渊压低声音，他的状态极差，嘴唇发紫，身体因为失血、寒冷和感染而微微颤抖。
沈厌搀扶着他，两人费力地爬出排水口，钻进河岸旁一片枯死的灌木丛中，暂时隐藏起来。
沈厌立刻检查厉霆渊的伤势。腿上的伤口被污水浸泡后已经发炎溃烂，手臂上被镣铐锁住的地方也红肿不堪，他正在发高烧。
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他撑不了多久。
她从空间里取出最后一点干净的饮用水和之前搜刮到的、所剩无几的急救用品。先用水清洗伤口，然后敷上最后的消炎药粉，用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厉霆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但额头上滚落的冷汗和紧绷的身体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做完这些，沈厌自己也几乎虚脱。她靠在树干上，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精神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饥饿、寒冷、疲惫、伤痛……所有负面状态几乎叠加到了极限。
她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厉霆渊，又看了看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荒原。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涌上心头。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末世里，软弱等于死亡。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或者安全点的藏身之处。”沈厌对厉霆渊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厉霆渊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小心……‘收割者’……可能也在附近……”
沈厌嗯了一声，握紧消防斧，小心翼翼地钻出灌木丛。
她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探索。荒凉死寂，除了风声和水流声，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她找到几株干枯的、勉强可以辨认的草药（前世学到的粗浅知识），又在一个背风的岩石下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可以暂时容身的凹洞。
就在她准备返回时，远处天际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不是直升机，是车辆！而且不止一辆！
沈厌心中一紧，立刻匍匐在地，借助枯草的掩护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的荒原上，三辆覆盖着黑色装甲、造型狰狞的越野车，正掀起滚滚烟尘，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车身上，那狰狞的、如同滴血镰刀般的标志清晰可见！
“收割者”！他们果然追来了！
看他们的行进路线，似乎并非直接冲着排水口，而是沿着河流在搜索什么。难道他们是在大范围搜寻她和厉霆渊的踪迹？
沈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必须立刻带厉霆渊转移！
她不敢耽搁，迅速退回灌木丛，将发现的情况低声告知厉霆渊。
厉霆渊闻言，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为虚弱和伤痛而失败了。“不能……留在这里……他们……有生命探测仪……”
沈厌咬紧牙关，看了一眼厉霆渊的状态，又看了一眼远处越来越近的“收割者”车队。带着一个完全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在开阔地带躲避装备精良的追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绝望的情绪再次如同冰冷的河水般蔓延。
难道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他们的逃亡之路，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危急关头，沈厌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浑浊的河水，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她看向厉霆渊，眼神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信我一次吗？”
厉霆渊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虚弱地点了点头。
沈厌不再犹豫，她搀扶起厉霆渊，不是向着远离河流的方向，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冰冷浑浊的河水！
“你……”厉霆渊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水下……或许能屏蔽信号……赌一把！”沈厌的声音在风中几乎被吹散，但其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腰部、胸口。沈厌紧紧抓住厉霆渊，借助河岸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将两人的身体最大限度地没入水中，只留出口鼻勉强呼吸。
“收割者”车队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河岸上。车上跳下数名黑衣士兵，开始用各种仪器扫描周围。
沈厌和厉霆渊屏住呼吸，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感受着生命探测仪的光束一次次从头顶扫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是生是死，就看这浑浊的河水，能否成为他们最后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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