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行动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其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大陆各方势力，搅动着本就暗流汹涌的格局。而风暴的中心——炎黄领领主凌云，却已悄然动身，离开了这片他经营日久的基本盘。
没有仪仗，没有护卫。凌云只带上了莉娜与卡尔，以及一支十人规模、气息内敛、身着炎黄领制式黑色劲装的影卫，乘坐一艘外形朴素、却铭刻着复杂空间符文的中型魔导飞舟，悄无声息地驶向铁炉堡。
飞舟内部，装饰简洁，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与实用。莉娜侍立一旁，卡尔则低声汇报着最新情报。
“主人，铁炉堡方面传来密讯，凯撒大帝已从帝都启程，预计三日后抵达。精灵王庭与极光会的特使团也已出发，阵容浩大，月影公爵与伊瑟拉枢机的代表也已确认出席。此次会盟，规格极高，名义上是商讨抗击亡灵、应对瘟疫，实则……各方都想一探我炎黄领虚实，尤其是您的态度。” 卡尔语速平稳，眼中却闪烁着精光。
“名义上？” 凌云斜倚在黑曜石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辉月与教廷吃了闷亏，损失惨重，却不敢明面发作，只能派‘代表’来‘商讨’。精灵与极光，坐山观虎斗，想看看我这‘变数’的成色。铁血，则是想借我之力，稳住阵脚，甚至……制衡辉月与教廷。这‘会盟’，不过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罢了。”
“主人明鉴。” 卡尔点头，“艾琳娜公主密信中提到，大皇子一系与主和派近日活动频繁，似与辉月、教廷暗通款曲，意图在会盟上发难，质疑我领立场与动机，甚至可能要求我们交出瘟疫药剂完整配方与‘血影’阁下，以‘顾全大局’。”
“交出配方与血神子？”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化为深邃的平静，“凯撒那边态度如何？”
“凯撒大帝态度暧昧，但艾琳娜公主判断，陛下大概率会支持我们，至少是有限度的支持。毕竟，药剂是真，解了燃眉之急；实力为凭，足以震慑宵小。但陛下也需要平衡帝国内部的反对声音。公主殿下希望主人此行，能适当展露实力，震慑心怀叵测者，同时……给予帝国一些无法拒绝的‘利益’或‘承诺’。” 卡尔低声道。
“适当展露实力？给予利益？” 凌云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舷窗外飞速后退的流云，“放心，此行，我自有分寸。该亮剑时，自然不会藏锋。至于‘利益’……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胃口和胆量来接了。”
他话锋一转：“辉月与教廷那边，有什么新动向？”
“辉月方面，月影公爵似乎暂停了对我领的直接行动，但暗月卫的渗透与情报搜集活动加剧。教廷的‘净世之眼’小队已秘密潜入我领周边区域，但被安德烈部长布下的反侦测法阵与影卫发现并监控，暂无异常举动。不过，有迹象表明，伊瑟拉枢机与辉月三皇子的秘密联络，近期异常频繁。” 卡尔答道。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凌云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夜幕’行动，只是警告。若再敢伸手，下次断的，就不只是爪子了。继续监视，必要时，可以给他们留点‘纪念品’。”
“是！” 卡尔心中一凛，知道主人动了杀心。
“墨菲斯托那边呢？维康妮亚有消息吗？” 凌云问。
“有。” 卡尔神色一肃，“暗影同盟传来密报，血族亲王与影魔大公联手，牺牲了三名暗影伯爵，终于追踪到了墨菲斯托的一个疑似仪式地点——位于古战场、亡灵与深渊力量交汇处的‘哀嚎裂谷’深处。那里怨气冲天，空间紊乱，疑似在进行大规模的恐惧与绝望情绪收集仪式。维康妮亚主母询问，是否采取行动？”
“哀嚎裂谷……收集恐惧与绝望？” 凌云目光微凝，（凌云内心：墨菲斯托，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如此大规模地收集负面情绪，绝非寻常亡灵所为。莫非……与奈落的苏醒，或者深渊的某个计划有关？）他沉吟片刻，道：“回复维康妮亚，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搜集一切关于仪式细节、能量波动、守卫力量的情报。待我处理完铁炉堡之事，会亲自去‘拜会’这位‘诡术之主’。”
“明白。” 卡尔记下。
飞舟在云层中平稳穿梭，下方是广袤的、战火与瘟疫肆虐过的大地。偶尔能看到荒废的村庄、迁徙的难民，以及巡逻的军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驱之不散的死亡与衰败气息。
“大陆的生机，正在被侵蚀。” 凌云望着窗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奈落苏醒在即，墨菲斯托暗中布局，辉月、教廷内斗不休，亡灵、瘟疫肆虐……这盘棋，越来越乱了。”
莉娜轻声问道：“主人，此去铁炉堡，您准备如何应对？那些质疑与发难？”
凌云收回目光，看向莉娜，眼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质疑？用事实回答。发难？用实力镇压。合作？用利益捆绑。铁炉堡，是战场，也是舞台。我要让所有人看到，炎黄领，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而是能左右战局的砝码，甚至是……执棋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安德烈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回主人，安德烈部长已按您的要求，将三件‘样品’封装完毕。一件是最新型号的‘破魔湮灭炮’核心部件，威力足以重创元婴初期；一件是小范围的‘生命净化法阵’便携阵盘，可持续净化瘟疫与死气；最后一件……是简化版的‘冥河感应符’炼制方法与三枚成品，可预警方圆百里内亡灵与深渊生物的大规模聚集。” 莉娜答道。
“很好。” 凌云颔首，“这份‘礼’，够重了。足以让凯撒、凯兰崔尔和奥古斯都心动，也让辉月和教廷……肉疼。”
三日后，铁炉堡，雄鹰之崖。
这座位于铁炉堡内城最高处的巨型要塞，今日戒备森严，旌旗招展。铁血帝国的黑狮旗、精灵王国的生命之树旗、极光会的冰雪王冠旗、辉月帝国的银月旗、圣光教廷的光辉十字旗……大陆最强大势力的旗帜，几乎齐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肃杀、凝重与暗流涌动的气息。
巨大的环形议事厅内，凯撒大帝端坐主位，身披黑金重甲，不怒自威。艾琳娜公主侍立其侧。精灵王凯兰崔尔、极光会议长奥古斯都分坐左右上首。辉月帝国代表——月影公爵的心腹，暗月卫副统领“幽镰”卡斯帕，以及圣光教廷代表——异端裁判所审判长，苦修士“铁壁”罗兰，则坐在对面，神色冰冷。其余中小势力代表，则依次落座，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议事厅那扇缓缓打开的沉重黑铁大门上。
“炎黄领领主，凌云亲王，到——！” 侍从官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
“嗒、嗒、嗒……”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在莉娜与卡尔的陪同下，缓缓步入大厅。
来人一袭裁剪合体的玄色锦袍，袖口与衣襟以暗金丝线绣着简约的云纹，黑发以一根墨玉簪随意束起，面容年轻，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与深邃。他眸光清澈，如同深潭，不见波澜，行走间步伐沉稳，气息内敛到极致，仿佛一个普通人。
然而，当他踏入大厅的瞬间，凯撒大帝眼中精光一闪，凯兰崔尔与奥古斯都同时坐直了身体，幽镰卡斯帕与铁壁罗兰更是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兵刃与法杖！
压力！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深邃如海的压力，随着此人的到来，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整个议事厅！并非杀气，亦非威压，而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漠视规则的淡漠与超然！仿佛他行走的并非人间，而是独自漫步于时光长河之畔！
“元婴后期巅峰……不，不止！气息圆融无暇，深不可测！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强！” 凯兰崔尔心中剧震，与奥古斯都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好强的隐匿功夫！若非我圣光感知特殊，几乎要被他瞒过！此子……危险！” 铁壁罗兰面色凝重，圣光在体内微微流转，以抵抗那无形的压力。
幽镰卡斯帕更是后背冷汗瞬间湿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盯上，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凌云神色平静，走到大厅中央，对着主位的凯撒大帝，微微颔首：“炎黄领，凌云，见过陛下，见过诸位。”
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哼！好大的架子！见了陛下与诸位冕下，竟不行礼？”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正是辉月帝国席位中，一名身着华丽法师袍、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他是辉月宫廷法师团副团长，月辉法师“耀星”莱纳德。他是大皇子一系的人，奉命在此发难。
凌云缓缓转头，目光平淡地扫向莱纳德。
仅仅一眼。
“噗——！”
莱纳德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七窍之中，竟有丝丝血迹渗出！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凌云，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眼之威，重创一名元婴初期的宫廷法师！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聒噪。” 凌云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看向凯撒大帝，语气依旧平静：“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凯撒大帝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凌云亲王，果然英雄出少年！请坐！”
他指了指左手边，紧挨着精灵王凯兰崔尔的一个空位。这个位置，意义非凡。
凌云神色不变，坦然入座。莉娜与卡尔，肃立其后。
铁炉堡会盟，在凌云这石破天惊的一眼中，正式开场。而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第四百零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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