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卫生院，凌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药圃。只见嫩绿的芽苗又长高了不少，叶片翠绿，生机勃勃。孙大壮悄悄告诉他，白天刘二狗想来药圃搞破坏，被他当场抓住，已经带到公社派出所去了，王书记说了，会严肃处理。
凌风点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刘副院长的第一次刁难，被他成功化解了，但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他看着身边的苏青，又看了看长势喜人的药圃，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半个月后的一个上午，天空阴沉得厉害，像是要下雨。青山公社卫生院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两辆墨绿色的吉普车一前一后开进院子，扬起一阵尘土。
正在药圃里给草药浇水的凌风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他认出，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县卫生局医政科的张科长，后面跟着两个科员，而第二辆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刘副院长——他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吗？怎么跟着张科长一起来了？
苏青也看到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肯定没好事！刘副院长这是搬救兵来了，想借着张科长的手，把我们的示范点搞垮！”
“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风放下手里的水壶，拿起搭在篱笆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我们没做错什么，不怕他们查。”
两人刚走到院子里，张科长就带着人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刘副院长跟在后面，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李院长也闻讯赶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容：“张科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院长，我们是奉命来复查的。”张科长扶了扶眼镜，语气严肃，“听说你们卫生院被列为县级中西医结合示范点，局里很重视，特意派我们来看看实际情况，有没有存在违规操作、夸大疗效的问题。”
“复查？”李院长愣了一下，“我们的工作一直很规范啊，之前不是已经上报过详细资料了吗？”
“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张科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凌风，语气带着明显的针对性，“有些同志，年轻气盛，喜欢搞‘创新’，但创新也得守规矩，不能为了追求名声，就忽视医疗安全。”
刘副院长立刻附和道：“张科长说得对！我早就听说，凌风同志在治疗过程中，滥用中药和针灸，没有科学依据，之前就有村民反映，说被他治了之后，身体出现了不良反应，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怕影响示范点的名声。”
“什么？有这种事？”李院长脸色一变，看向凌风，“凌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院长，这纯属无稽之谈！”凌风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刘副院长和张科长，“我所有的治疗都有详细的病历记录，每一个患者的诊断、用药、针灸方案、疗效和随访情况，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出现过严重不良反应。刘副院长说有村民反映，请问是哪个村民？什么时候反映的？有什么证据？”
刘副院长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谁我忘了。但无风不起浪，肯定是你治疗过程中存在问题，才会有这样的传言。”
“传言不能当证据。”凌风毫不退让，“刘副院长，你身为卫生院的副院长，说话要讲事实，不能凭空捏造。”
“我没有捏造！”刘副院长急了，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张科长，“张科长，这是我收集到的‘问题病例’，上面记录了几个患者在接受凌风治疗后出现的不良反应，你看看！”
张科长接过病例，看了几眼，然后递给李院长：“李院长，你看看吧。这上面写着，有三个患者，一个在接受针灸治疗后出现了头晕恶心，一个在服用中药后出现了腹泻，还有一个在中西医结合治疗后，病情加重了。这些都是严重的医疗安全问题！”
李院长接过病例，越看脸色越难看。上面的病例记录得有模有样，患者姓名、年龄、病情、治疗过程、不良反应都写得很详细，看起来像是真的。
“凌风，这……这是怎么回事？”李院长看着凌风，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凌风接过病例，快速翻了一遍，心里冷笑一声。这些病例看起来逼真，但漏洞百出：第一个所谓“针灸后头晕恶心”的患者，记录的穴位是“百会、风池”，但百会和风池穴针灸后绝不会出现这种反应，明显是不懂针灸的人瞎编的；第二个“服用中药后腹泻”的患者，药方是“麻黄、桂枝、干姜”，都是温热性的药物，怎么可能导致腹泻，明显是辨证错误；第三个“病情加重”的患者，根本就不是他治疗过的，病历上的签名是伪造的。
“张科长，刘副院长，这病例是伪造的。”凌风把病例扔在桌子上，语气肯定，“第一，针灸百会、风池穴，主要功效是醒脑开窍、疏风止痛，绝不会导致头晕恶心，这是最基本的针灸常识；第二，麻黄、桂枝、干姜都是温热药，用于治疗风寒感冒，腹泻多是湿热或虚寒导致，用这些药不可能引起腹泻，这是最基本的中药药理；第三，这个所谓‘病情加重’的患者，我根本就没治疗过，上面的签名是伪造的，我的签名不是这样的。”
张科长脸色一变，看向刘副院长：“刘副院长，这是怎么回事？你提供的病例是伪造的？”
“不是伪造的！是真的！”刘副院长急得满头大汗，“肯定是凌风在狡辩！他想掩盖自己的问题！”
“是不是狡辩，一问便知。”凌风看着张科长，“张科长，病例上写的这三个患者，都是红石村的，对吧？正好我们巡回医疗队上周刚去过红石村，这些患者都还在，我们可以现在就联系他们，让他们来当面对质。”
张科长犹豫了一下，他心里也有些怀疑，毕竟凌风说的都是基本的医学常识，刘副院长提供的病例确实有些可疑。但他已经收了刘副院长的好处，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说：“好！那就联系他们！如果真的是伪造的，我一定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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