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对二人说道：“请进，大小姐在二楼会客室等候。”
“会客室？”银安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姐姐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彼此。
银安和阿尼自然是相识的，他毕竟是银氏的少爷。
即便不论这层身份，两人还同是「缄默法则」的杀手，一个是A，一个是N，姑且也算同事。
时隔许久再次踏进银氏主楼，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银安心中五味杂陈，紧张感悄然蔓延。
这一紧张，莫名的尿意竟涌了上来。
他停下脚步：“我先去趟洗手间。”
阿尼点头，刚想指路，又想起银安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便改口道：“好的，我先上楼。请快一些，别让大小姐久等。”
银安走进洗手间，沉默片刻，却发现自己根本尿不出来。
就像半夜偷偷起飞却被妈妈推门撞见，瞬间就蔫了。
他对着洗漱台的镜子理了理发型，低头洗手时，注意到台上除了银杏惯用的那款洗手液，还有另一个牌子，包装精致，香气甜腻，明显是某专供生产线的高端产品。
一看就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这香氛的甜度，也完全符合白小衡的喜好，比银杏的品味甜上不少。
银安甚至在洗手台下方摸到一根...黄瓜。
……不言而喻。
虽然不确定具体是谁在用，但以他对姐姐的了解，八成是白小衡藏在这儿的。
他收回目光，用纸巾擦干手，转身上楼。
一路上他都在想：见到银杏时，她会用枪还是用刀招呼他？扔手雷应该不至于——毕竟这是在家里。
推开门，他仰起脸：“久等了，姐姐。”
果不其然，人还没见着，子弹已破空而来，直冲面门，毫不留情。
好在银安早有准备。
“咚”的一声，身旁的孙瑞及时举起防弹盾挡在他身前。
他们姐弟之间早已习惯这样的问候，毕竟，他们都是踩着鲜血与亲缘尸骨登上“王座”的怪物。
银杏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放下枪：“没意思。”
银安从盾后探出头：“姐姐可以再开一枪，这次我保证不躲，给我留条命就行。”
银杏掀起眼皮，凝视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碧色眼眸，轻轻勾了勾手指：
“我的傻弟弟，过来。”
“是，姐姐。”银安顺从地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银杏看着他这副故作乖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笨蛋。”
“是，姐姐！”
银杏挑眉：“笨蛋！”
“是，姐姐大人！”
银杏：“......”
她没好气地伸手在银安额上敲了一记：“哼，我说你笨蛋！”
银安却加重语气回应：“是！我的姐姐大人！”
室内众人：“......”
不是...这难道也是你们姐弟play的一环吗？
“笨蛋，你真是蠢死了！”
“是！姐姐...”
“唔呣...”银杏忽然沉默了。
她发现这样骂银安，纯粹是让这小子越骂越爽。
此时，白小衡刚刚赶到，正悄悄扒在门外偷看。
杏杏连骂人都像在撒娇，而银安那一脸享受的模样更是诡异。
要不说你俩是亲姐弟呢。
安可瑶也跟了下来。
一见到银安，Z顿时按捺不住，强行顶号上线。
她正要推门而入，却被白小衡轻轻拦住：“等等，我们先看看情况。”
银杏对这个傻弟弟实在无可奈何。
她垂眸端起面前尚未动过的茶碗，轻抿一口。
觉得味道太过寡淡。
又兴致缺缺地放了回去。
“我真该好好教训你一顿，一年到头不着家，在外面胡闹什么。”
她抬起手，原本想给一记耳光，可见银安主动将脸颊凑近，心一软，巴掌化作轻柔的抚摸。
银安的面皮冰凉而僵硬，银杏知道这是人皮面具的触感，面具之下，是银若婷留下的烙印。
她不禁心疼。
“都瘦了。”
银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姐姐，绿眸仿佛染上一抹嫣红，如桃汁液般秾丽：
“姐姐。”
“你还知道叫我姐姐？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错事。”
银安垂下眼帘：“我...对不起。”
银杏默默饮茶，语气平淡：“跟我说对不起没用。去向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道歉......”
房间里的桑波和阿尼对此并不在意。
投毒、杀人、尔虞我诈...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行了，我问，你答。”银杏没好气地对银安说。
“是，姐姐。”
银杏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那个埋藏心底已久的问题：
“三年前母亲的死…你是否知道一些我所不知的内情？”
母亲对她而言，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
三年前母亲离世，银安恰在那个时间点离家出走，此后几乎不再主动联系，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曾出席。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今天，她必须问个明白。
银安闭了闭眼。
他抿紧嘴唇，仿佛认命般，一字一顿地咬清每个音节：
“母亲，是我亲手杀害的。”
如同惊雷炸响！
银杏手指一颤，青花瓷茶碗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你说...什么？”她试图确认。
银安嘴唇颤抖，重复道：“母亲，是我……亲手……杀害的。”
当他抬起头时，少女眼中已布满猩红。
往日的优雅荡然无存。
银杏疯了般揪住银安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为什么！那是我们的......母亲啊！”
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心脏上，碾碎了她至今对母亲死亡真相的所有认知。
“不是的，姐姐，听我解释……”
银安虽早有准备，但见银杏气成这般模样，仍慌乱无措。
他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愧疚，亦有委屈……
可银杏已听不进任何声音。
眼前花屏似的模糊，耳中嗡嗡作响。
这个消息让她浑身血液逆流，喉头涌上腥甜，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肝肠寸断的剧痛令她眼前一黑，直挺挺跪倒在地。
晕厥前，耳边只余一片混乱而急促的呼喊。
“姐姐！大小姐……杏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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