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死域,黄沙如血,残阳似刀。
苏辰跪在沙海中央,七窍流血未止,右臂自掌心向上彻底碳化,焦黑枯槁,仿佛被天地法则亲手抹去生机。
他呼吸微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可那双眼睛——哪怕视线模糊、神魂欲裂——依旧死死盯着前方那道从耳状水晶蔓延而出的漆黑裂缝。
风停了,沙也不再翻涌。
可大地却在颤抖。
轰隆!
脚下沙海猛然炸开,无数白骨破土而出!
颅骨森然,空洞的眼窝朝向四面八方,肩胛交错,肋骨成列,十万骸骨竟未攻向苏辰,反而以他为中心,围成一道巨大的环形阵列,背对外界,脊柱挺立如矛,指节扣地如钩——宛如一支沉睡万古的亡灵军团,此刻终于苏醒,只为护一人周全!
苏辰瞳孔一缩,识海剧痛如裂,却因极致的痛苦而愈发清明。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断续的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它们……不是守护神格,是怕你死后,再无人能听见它们的恨。”
是影缚。
那缕寄存于他神魂中的残魂,此刻竟比以往清晰了十倍,仿佛借着这场大战的余波,挣脱了某种禁锢。
苏辰心头巨震,猛然醒悟。
这些巫族遗骸……并非被“听主”镇压于此!
他们是自愿封印此地的!
他们用尸骨堆砌屏障,以执念凝结禁制,为的不是守护那个吞噬声音的旧神,而是为了将它永远埋葬!
一旦他死了,无人再能听见这亿万亡魂的悲鸣与怒吼,那沉睡的旧神便会顺着寂静复苏,吞噬一切声响,吞噬一切记忆,最终吞噬洪荒本身!
原来,“听”的意义,从来不在耳朵。
而在心。
在愿不愿听,在敢不敢听,在有没有人为那些被遗忘的死者发声!
“呵……”苏辰咧嘴一笑,鲜血顺唇角滑落,“我聋了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你们的恨,我就听得见!”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仅存的左手,指尖凝聚最后一滴心头精血,狠狠按入脚下的血沙!
嗡——!
刹那间,地脉轰鸣,万骨齐颤!
每一具白骨之口皆无声张开,仿佛在呐喊,却又无音可出。
可那股积压了千万年的怨、怒、不甘、执念,却顺着血脉连接,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寂灭回响”,如潮水般涌入苏辰残破不堪的识海!
“啊——!!!”
他仰天嘶吼,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承载!
那是十万战士临终前未能出口的战号,是百族覆灭时无人听见的哭嚎,是文明断绝之际最后的呼唤……全部灌入他的灵魂,几乎将其撑爆!
可就在濒临崩溃的瞬间,系统提示骤然响起:
【检测到‘无声之道’共鸣,符合‘救赎者’意志,解锁残缺法则片段——【言出法随·哑音】】
【能力描述:不假言语,凝意为令,心之所向,即为天规雏形!】
苏辰浑身一震,识海中仿佛有一道雷霆劈开混沌。
他明白了。
真正的“听主”,不是掌控声音的存在,而是能听见众生之声的人。
而他,虽已失聪,却因这一战,真正“听见”了洪荒的心跳。
“原来如此……”他喃喃,嘴角带血,眼中却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我不需要耳朵,也能成为洪荒的耳朵!”
就在此时,北方星空剧烈颤动!
原本黯淡无光的第四颗古星,忽明忽暗,如同垂死挣扎的火种。
一道苍老、遥远的声音跨越虚空而来,带着冰寒与决绝:
“北斗四曜将启,但只能掩你三日……三日后,天机重开,七主必感知分身陨灭。”
是萤叟。
那位隐于北海冰渊的前星河道守者,正以断竿银丝引动星力,为他遮蔽天机。
三日……
只有三日。
七主不会放过他,尤其是当他们发现有两个分身已被斩灭之时。
必须变强,立刻,马上!
苏辰盘坐于颅骨祭坛之上,四周十万骸骨环绕成阵,仿佛远古图腾复活。
他闭目凝神,体内《混沌归元真经》运转至极限,可灵力早已枯竭,连金丹都近乎碎裂。
但他没有停下。
反而引动最禁忌的一层功法——
“返源焚命!”
此法逆天而行,不借外力,反噬自身,将死亡本身转化为力量源泉!
以寿元为柴,以魂魄为焰,短暂逆转生机流向,换取超越境界的爆发!
“咔嚓……”
骨骼寸裂,五脏移位,全身经脉如被万针穿刺。
可苏辰咬牙承受,任鲜血浸透白骨祭坛,任神魂在撕裂边缘徘徊。
这只是开始。
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
心口处,那一朵早已干涸的混沌莲台,竟微微一颤。
一点银焰,悄然燃起。
冰冷,纯净,带着星河尽头的孤寂与执着。
顺着断裂的经脉,缓缓流淌而出……
银焰自心口那朵干涸万古的混沌莲台悄然燃起,如星火落寒渊,无声却炽烈。
它不似凡火,不焚血肉,只逆流而上,顺着断裂的经脉、崩塌的灵络,一寸寸爬向苏辰早已碳化的右臂。
焦骨微颤。
那一根根被法则灼烧成漆黑枯枝的指骨,竟在银焰流淌之下,重新泛起微光!
不是血肉重生,而是愿力凝形——十万巫魂未散的执念,百万亡者无声的呐喊,尽数化作纯粹到极致的信仰之火,在残肢之上重塑出一条由“意”而成的伪臂!
它没有皮肉,没有筋脉,只有一道缭绕银焰的骨架,仿佛远古战神披挂怨怒为甲,以寂灭为兵!
苏辰缓缓抬起这只手臂,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咯吱声响,像是锈蚀千年的铁戈重见天日。
他望着苍穹,双目失焦,耳朵早已自断,可他的“听”,已不在五感。
在他脚下,在他身后,在他每一滴流淌的血里,在每一道白骨空洞的眼窝中。
“我要的不是听见你们……”
他低语,声音沙哑如砂石磨刃,却不带一丝颤抖。
“是我让你们,再也听不清这洪荒!”
话音落。
天地骤静。
紧接着——轰!!!
整片西荒大地猛然塌陷!
以苏辰为中心,方圆万里地壳寸寸龟裂,黄沙如瀑倒卷入虚空,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邃巨渊。
岩浆不再沸腾,风雷为之停滞,唯有地下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哀鸣,如同远古巨兽在噩梦中抽搐。
那是第二只“眼”。
虽未现身,虽藏于地核尽头,却被这一念所动,感应同源之痛!
因为它与七主共享感知,共享存在。
而此刻,苏辰以残躯点燃愿火,以寂灭回响铸就法则雏形,已触碰到“听主”命轮的根本——你靠聆听万物而活,我便让你永堕喧嚣地狱,听尽你不该听的!
银焰顺伪臂奔涌至指尖,凝聚成一点刺目光芒。
苏辰冷笑,撕下身上最后一件符衣,露出心口处那枚早已黯淡的圣莲印记——那是他拜入截教时,通天教主亲手烙下的道统信物,如今却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
但他毫不在意。
反而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鲜血悬空不落,在他意志牵引下,勾勒出一道扭曲诡异的符文。
每一笔都带着反向解析“名咒”时留下的神魂创伤,那是他曾潜入七主分身记忆深处,用百年神识煎熬换来的禁忌真名——
“盲主”。
此名非音,非字,乃概念之锚,直指七主之一的本质:看不见,却能通过共享感知“看见”一切的存在。
而现在,苏辰将它的真名,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十万巫骨为祭,画于天地之间!
血符成形刹那,空间扭曲,法则哀鸣。
银焰暴涨,缠绕符文,将其点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风云变色的异象。
只有一瞬的寂静。
然后——
远在亿万里外,金鳌岛深处,地脉最幽暗的角落,那只一直闭合、从未睁眼的巨大竖瞳,猛地剧烈抽搐!
瞳孔边缘裂开细微血丝,仿佛有无数声音同时在它脑中炸响:
巫族的战吼、死域的悲鸣、苏辰那一声“我听得见”……还有,那道刚刚燃起的血符,像一根烧红的钉子,狠狠楔入它的命轮本源!
前所未有!
它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感知”强行灌入!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苏辰站在深渊边缘,单臂残躯迎风而立,身后是沉默如山的万千巫骨长城。
银焰在他周身流转,映照出一张苍白却桀骜的脸。
七主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们忘了——
真正的“听主”,从不需要耳朵。
只需要一颗,敢为洪荒代言的心。
夜风拂过死域,卷起残沙,掠过他心口那道燃烧殆尽的血符余烬。
忽然间,他胸口的圣莲印记微微一颤,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共鸣……
与此同时,金鳌岛上,某处隐秘山腹之中,一块沉寂已久的五彩晶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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