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最后一次闪起。
最后一枚维度干扰弹静静悬浮在舰首，像颗不肯落地的星星。我盯着它，手还在发抖，但不是因为怕——是累得快散架了。精神力抽干了，脑子嗡嗡响，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
“贝塔。”我哑着嗓子开口，“假消息……停了吧。”
它趴在我肩上，尾巴尖轻轻抽了一下：“林姐，咱们现在放‘地球已投降’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阿尔法突然插话，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谁捏住了喉咙，“高维存在正在重组信息场，它……要说话了。”
那团光果然静了下来，不再逼近，也不再分裂，就那么悬在半空，像块冷冰冰的投影仪。然后，声音来了，不从耳朵进，直接塞进脑子里：
“归顺，可得永恒生命，赐予高维权限。尔等文明，无需挣扎。”
我差点笑出声：“哟，升职加薪还带五险一金？”
萧临渊没理它。她缓缓站直，抹掉嘴角的血，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然后，她抬手，一把将龙纹剑刺进了自己心口。
我整个人僵住。
她居然真下得去手！
剑锋没入胸口三寸，金血顺着剑身往上爬，像有生命似的缠绕成螺旋。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蹦：“你说……我们越界？”
那团光微微晃动。
“可若规则由你定，”她冷笑，“界便是牢笼。”
她猛地拔剑，又是一道金虹甩出，直冲那团光而去。这一次，剑气没被吞掉，而是撞上去后炸开，化作漫天金丝，在空中织成一张网，把那团光围在中央。
“朕以天子之血为誓——”她站在那里，气息不稳，却站得笔直，“今日，不求升维，只求自由！”
话音落下，整艘舰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我踉跄一步，扑到复制台前，双手死死按住操作界面。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堆画面：我在现代熬夜写代码的日子，第一次签到拿到巧克力时的狂喜，给女帝偷偷复制护肤品结果被当场抓包的社死现场，还有火山底下那个破烂实验室里，她睁眼说“朕回来了”的那一瞬。
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怎么全冒出来了？
“阿尔法！”我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连上了？”
“检测到全球信号共鸣。”它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百慕大、昆仑山、复活节岛……所有激活过的科技节点，正在同步响应。”
“那就别浪费！”我咬牙，把手按得更紧，“给我反向释放！所有储存的东西，全放出去！从第一台蒸汽机开始，一直到量子打印机！”
复制空间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喘不过气的叹息。蓝光从闪烁转为燃烧，一道道数据流倒灌而出，像退潮时海水倒流回海。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也被扯进去，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要被抽走。
“不只是科技。”我喃喃道，“还有人……记得我们的故事吗？”
阿尔法接口猛然爆亮：“正在接入残余网络信号，播放内容为——《论如何用巧克力收买女帝》《震惊！平民女子竟在皇宫开直播》《太空骑士团训练实录第37期：今天也是被龙气炸飞的一天》。”
我忍不住笑了：“这标题谁起的？贝塔？”
“嘿嘿……”它虚弱地哼了两声，“流量密码我最懂……”
刹那间，无数光影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有战舰起飞的画面，有百姓围观曲速引擎试爆的欢呼，有墨非顶着黑眼圈大喊“齿轮能模拟量子态”的疯样，还有卫青锋在真空舱里摔了个狗啃泥还不肯摘头盔的倔强脸。
这些碎片汇成一条星河，涌入舰桥中央，和萧临渊的龙气金网撞在一起。
轰——
没有声音，却让我耳膜生疼。
两种光缠在一起，旋转着形成一个太极状的漩涡。那团高维光终于动了，不是进攻，而是……后退了一寸。
“你们的情感。”它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困惑，“毫无逻辑，却……无法切断。”
“当然切不断！”我吼回去，“因为我们不是程序！我们是会吵架、会偷懒、会为了口吃的拼命、会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却在打雷时缩被窝的人！”
萧临渊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不像女帝看臣子，也不像上司看下属。
就是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一起扛过事儿的人。
她嘴角居然翘了下：“你说过……人类的道路，值得。”
我鼻子一酸，用力点头：“现在更信了。”
她转回头，剑尖抬起，直指那团光：“既然你说这是实验场，那朕今日便告诉你——”
她深吸一口气，全身金光暴涨：
“实验品，也能掀桌子！”
下一秒，她挥剑斩下。
金流化龙，咆哮而出，撞进太极漩涡中心。我趁机猛拍控制台，最后一个指令砸下去：
“复制——全人类的希望！”
复制空间轰然炸裂。
不是碎了，而是……打开了。
像一朵花，从内部绽放开来。蓝光不再是光，变成了一种流动的存在，裹挟着科技、记忆、情感、执念，冲天而起。整颗地球被这道光柱贯穿，十一维屏障像玻璃一样裂开，裂缝中透出另一种星空。
舰桥剧烈震荡，所有人被光芒吞没。
等我能看清东西时，脚下的地板还在，头顶的星空却全变了。
深紫色的天幕上，亿万星辰排列成古老的卦象，远处隐约有舰队轮廓浮现，正朝我们靠拢。
贝塔在我肩上动了动，尾巴轻轻摇了摇：“喵……我们……做到了吗？”
我扶着控制台，望着窗外那片陌生又熟悉的宇宙，轻声说：“不是做到……是开始了。”
萧临渊站在我前面，剑拄地，一身是伤，却挺得笔直。阿尔法只剩半边外壳亮着灯，还在默默记录。贝塔闭着眼，嘴角带着笑，像只吃饱晒完太阳的猫。
我低头看手。
掌心还贴着复制台，表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高温烫过又冷却。指尖微微发麻，像是刚拔掉充电线。
就在这时，舰外某处，一颗原本静止的星辰，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它们开始移动，缓慢而坚定地，排成一行字：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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