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你怎么来了?”
梁洵深吸一口夜间的冷空气,强行稳住声线,只是尾音略带一丝轻颤。
宁辞秋就立在五步之外。
她今日未着繁复官服,一袭靛青常服裹着清瘦身形,像栖在巷角的一缕烟岚。
听见梁洵发问,她眼睫微微一颤,目光自下而上迎向梁洵。
眼底映着远处灯笼的碎光,亮得有些灼人。
“我?”
她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方才从书院回来,想抄个近路,就走了这条巷子。”
“听见几位闲谈,便觉得有趣,稍停了片刻。”
她顿了顿,目光在乌有脸上停留了一瞬,又在太合身上打了个转。
最后回到梁洵身上:
“怎么,是我的偷听——让梁大人觉得有些困扰了?”
“我......没有......”
梁洵话出口才觉干涩。
他下意识避开对方的注视,视线落向巷角一处在夜风里轻拂的挂布。
见此情形,乌有不着痕迹地挪开身子,一直缩到太合脚边才堪堪停下。
(人物立绘平移)
他躲到太合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局势。
江湖混子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局面,水深得很。
梁知府和这位宁小姐之间,明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这时候,聪明人应该躲远点,免得被溅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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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巷子里只剩下梁洵和宁辞秋的对视。
雪花在两人之间飘落,被巷子里的穿堂风卷起,打着旋儿。
“话说起来——”
宁辞秋忽然换了姿势,掌心托住一侧脸颊,手肘支在膝上,歪着头瞧他。
那姿态少了些官场上的端正,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日理万机的梁大人——何时对本届工程大赛感兴趣了?”
她的目光落在梁洵脸上,眨了眨眼:
“还是说,那‘龙骨’所具的诱惑力,让您都忍不住动了心思?”
“......”
梁洵沉默着。
就在这沉默的几息里,他脑中已转过数个念头。
她语气里的试探显而易见,但若其已知晓全貌,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这般迂回。
心思电转间,他反倒暗自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应当也只是刚路过不久,听了个只言片语。
并不知晓这桩麻烦事的全貌。
于是他微咳一声,再抬眼时,面上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官场多年淬炼出的面具严丝合缝地戴了回去,目光平静得有些淡然:
“宁小姐说笑了。”
“有位朋友喜欢那件宝物,可惜手艺不精,便托我四处问问,替他物色人选。”
他语气平稳,一本正经:“既是受人之托,总该忠人之事。”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
确实是有朋友想要酒盏,确实是能力有限,确实是在物色人选。
只是省去了中间那些令人头疼的“精彩桥段”。
“朋友呀......”
宁辞秋轻声嘀咕着,稍微眯了下眼。
巷子里的光线昏暗,但梁洵能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她终究没有戳破那层薄窗户纸。
嘴角那抹笑依旧挂着,却淡了些许,化作一丝若有似无的了然。
“说起来——”
宁辞秋忽然转换话题,语气变得轻快:
“梁大人前段时间貌似答应过我,说好一起上山看戏,可还作数?”
“我想着初雪时分,在山顶戏台看戏,应当别有一番意境。”
她看着梁洵,眼睛清亮,笑吟吟道:
“不知梁大人何时有空?”
梁洵一怔。确有此事,只是近日公务繁杂,那约定也被他后置了些。
“这个......听说宁小姐最近身体抱恙,应避免去山上才是。”
“山顶风大,寒气重,对身子不好。”
他顿了顿,见宁辞秋的眼神黯了一瞬,又补一句:
“当然,若得空,我陪你去。”
不远处,乌有安静地杵着,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他无意识地揣起下巴,面色似乎有些古怪,忍不住轻声嘀咕:
“怪哉......这还是刚才那个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就把咱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知府梁洵吗?
“怎的感觉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
“噤声,莫要打断。”
太合暗啧一声,声音沉得像块石头。
他什么都没解释,只一把攥住乌有的后领,拽着他就往巷口阴影深处退去。
“哎哎——大叔!动作轻点!我这衣服料子不耐造!而且还值两个钱呢!”
乌有手舞足蹈地抗议,声音在空巷里荡出些许回响。
又被夜风迅速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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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客栈厅中。
暖黄灯光从天花板的琉璃罩子里洒下来,将厅堂照得通明。
年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在靠窗的宽椅里,一条腿曲起搭在椅沿。
她从靠桌一侧随手端起辣酱瓷杯,刚舀半小勺,便发现其中酱料已然见底,忍不住轻啧出声。
“搞什么,怎么没的这么巧?”
“待会要端上来的那两道主菜,不沾辣椒吃着没味儿啊。”
“跟白水煮豆腐有啥区别?”
她这一声叫唤,顿时吸引了一桌目光,齐刷刷朝桌侧望去。
杜遥夜感受到那些视线,后颈莫名一凉,被盯的头皮发麻。
她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见好几双眼睛正望着自己。
“......”
“......你们看我干嘛?”
片刻后,杜遥夜苦着脸,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服,还是自认倒霉地挥了两下手。
“行了,我下楼买还不成吗。”
她的话音刚落,铁砧正好收拾完笔记从隔壁回来,显然听到了众人的对话。
于是她连忙举手,自告奋勇:
“杜小姐刚忙活半天,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还是让我去吧!”
“铁......铁砧?”
杜遥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鼻尖一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简直是天使!
“呃......也行,谁都行,利索点儿就好。”年嘴角一咧,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坐姿势,倒显得没什么所谓。
接着,铁砧便快速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风风火火地闯出了门框。
厅里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两分钟不到,她又探头回来。
“那个......年前辈,这种辣椒酱哪里有卖啊?”
“......”
客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几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仿佛排练好了一般,再次齐刷刷聚焦到了刚松了口气、正打算偷个懒的杜遥夜身上。
“怎么又是我?”
年笑吟吟地放下筷子,双眼微眯,朝她递去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行吧,我知道了。”
杜遥夜轻叹一声,似乎认命般挥了下手,随即从沙发边缘抄起自己的外套。
“我陪你去吧铁砧,没事的。”
“啊......对不起嘿嘿,没帮上忙......”铁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尴尬笑笑。
“喀嚓——”
厅门被轻轻带上,木质门扉合拢的声响沉稳而清晰。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客厅里的热闹像被抽走半成,只有厨房里颠勺的动静仍在持续。
“陈楠......”
克洛丝端起手边那杯已经不太烫的茶水,抿了一小口,又犹豫着放下。
“其实,我们今天前来拜访......”
“其实是有事对吧?”陈楠接过话头,语气温和,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
她随手从纸巾盒里摸出张餐巾纸,擦干净手上沾到的一点油渍。
“大家没必要这样嘛,多见外。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讲就好啦。”
“咱们之间,不用绕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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