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一个办事机构,更像是一个微缩的、高效的、兼具广泛代表性和高度集权特点的“小朝廷”模型。
“妙极!”
李世民赞叹道:“如此,既不至于让我们成为孤家寡人,闭目塞听;又能防患于未然,确保大权在握,不至于令出多门,尾大不掉。大哥此议,深得制衡之妙!”
李渊也抚掌笑道:“好一个‘十席’!好一个‘最终否决’!如此一来,这发改委便既有活水,又有定海神针了!大郎啊大郎,你这脑袋里,装的可真是经天纬地之才!”
李元吉虽然对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不太明白,但也知道这是大哥想出来的绝妙好主意,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这么办!谁不听话,咱们就否决他!”
组织架构的基本原则,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被确定了下来。
一个融合了初步民主议事精神和核心集中决策权力的特殊机构——大唐发展改革委员会,其血肉和骨架,正在一点点变得丰满、清晰。
“这十个常委席……”
李建成继续细化规则。
“可以由我们四人来推荐,当然,若真有那等大才且心怀赤诚之人,也可自荐。但不论推荐还是自荐,都需要经过我们四人 全票通过,方可正式入席,担任常委。”
他强调了进入核心圈子的高门槛,确保队伍的纯粹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叠设计好的表格,分发给三人:
“这里是一些 报名申请表,大家可以拿回去,仔细斟酌。如果感觉有品行、能力、志向都合适的人选,可以让他们按照要求填写。最晚等到过完年,元正大朝会之后,咱们就把这事儿初步定下来。”
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无比郑重:“此事关乎大唐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走向,关乎我们这番大业能否成功,所以,宁缺毋滥 是铁律!哪怕一时间找不齐十个合适的人选,大不了咱们父子四人前期多辛苦一点,多操劳一些,也 绝不能滥竽充数,让害群之马或者庸碌之辈混进来!这一点,都明白吗?”
“明白!”
李世民和李元吉都应声道。
李世民随手拿起一张报名单,仔细看了起来,上面需要填写的内容颇为详尽,除了籍贯、年龄、履历等基本信息外,更有“为何愿入发改委”、“对大唐未来之见解”、“曾为百姓做过何事”等直指核心的开放性问题。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几个可能的人选。
李元吉也好奇地伸手想去拿一张表格,却被身旁的老爹李渊抬手轻轻制止了。
李渊看着李建成和李世民,语气平和而通透,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和放手:
“大郎,二郎。这举荐常委的事情,关乎重大。我和三胡呢,可以在你们筛选好人选后,帮着把把关,看看品性,提提意见。但这具体举荐谁的事情,我们俩就不直接参与了,还是由你俩来定就行。”
老李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得非常明白:他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退位,将权力彻底交了出去,如今只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太上皇,还能举荐谁呢?
举荐二郎李世民手下的能臣干将?
那些人他未必熟悉,也容易让二郎多想。
举荐大郎李建成身边的人?
那就更不合适了,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猜忌,况且他也不熟。
难不成,还要举荐自己武德朝时期的老臣?
那更是在给新朝添乱,给儿子们出难题,绝非明智之举。
至于三胡李元吉……李渊瞥了一眼这个有些莽撞的小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他清楚,大郎和二郎能让三胡列席这“第一委员”,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嫡亲兄弟”这层身份的面子上,是为了维持皇室的和睦,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若不是有这层血脉关系在,就凭三胡以往的表现和能耐,别说“委员”了,能有个富贵闲王的安稳日子过就不错了。
让他去举荐人?
那才是真正的“滥竽充数”,甚至可能引狼入室。
李渊这番主动避嫌、不插手具体人事安排的表态,让李世民和李建成都微微动容。
他们明白,这是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新建立起来的权力格局和兄弟之间脆弱的平衡,是在真心实意地支持他们的事业,而不是恋栈权位。
李世民心中感激,郑重道:“阿耶深明大义,儿臣感佩!定当与大哥精诚合作,甄选贤才,绝不辜负阿耶期望!”
李建成也点了点头,对父亲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接受:“阿耶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李元吉虽然被老爹按住没能拿到表格,有些讪讪,但看二哥和大哥都表了态,也只好跟着点头:“哦……知道了,我听你们的。”
“若再无他事,老头子我就先去睡了,年纪大了……闹觉,你们兄弟接着聊吧。”
李渊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
他深知接下来的具体人选讨论,自己不在场,两个儿子才能更放开手脚,这也是他作为父亲和太上皇的智慧。
“儿臣恭送阿耶……”
兄弟三人连忙起身,将老李头恭送到书房门外,看着他被内侍搀扶着缓缓走远,这才重新回到房中坐定。
书房内少了老父亲,气氛似乎更轻松了一些,但也更加聚焦于实务。
还没等李建成和李世民开口,李元吉却一反常态,率先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正经和急切,开口道:
“大哥,二哥!我有个人要推荐!这个人一定要用,而且必须重用,有大用!”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世民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他这个三弟,平日里很少能见他如此郑重。
“哦?是谁?能让三弟你这么看重?”
“大唐皇家商业总会总裁,马周,马先生!”
李元吉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语气笃定:“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处理商务井井有条,眼光还极其毒辣!绝对是大才!”
“商业总会?”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看向李建成:“大哥,这是你麾下的人?”
李建成点了点头,对于李元吉能推荐马周,他倒是并不意外。
马周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
“没错,马周确实在我手下做事。三胡这次倒是没看走眼,此人有宰辅之才,胸怀韬略,处事干练,确实堪当大任,完全可以作为商席甚至官员席的候选。”
他顺势接话道:“既然三胡你推荐了马周,那我也再推荐两个人吧。”
“一个是老墨,另一个是魏征……”
提到魏征,李世民的眼皮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感觉一阵拧巴。
李建成仿佛没看到弟弟的微表情,继续说道:
“魏征此人,性情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或许不讨喜,但其心为公,敢于纠错,正是我们这等机构所需要的‘诤臣’和‘镜子’。有他在,可以时刻提醒我们勿忘初心,少犯错误。可入文人席或官员席。”
李世民沉吟片刻,对于马周和魏征,他了解不深,需要观察;而对于老墨,他则是高度认可:
“马周和魏征,需再看看他们的报名表和具体策论。不过老墨所做之事,关乎我大唐未来国运,乃强国之基,确实可以算他一个。”
“这样吧,暂定这三人进入候选名单。剩下的七个名额,二郎,你来负责主要物色和把关。朝中、地方、军中,有你觉得合适的,都可以让他们填表。我们最后再集中审议。”
“好,就暂定马周、老墨、魏征这三人。”
李世民表示同意。
随即,李建成又强调了一个关键原则:“不过有件事要事先说清楚,一旦被选入发改委担任常务委员,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和集中精力,他们在朝堂上或者其他衙门所挂的原有官职,可能会逐渐变得次要,甚至需要辞去。”
“他们的工作重心、考核标准,都将以发改委为主。 这一点,在邀请他们填表乃至最终任命时,必须明确告知,让他们自己权衡选择。”
这意味着,加入发改委,虽然权力可能更大,接触核心决策更深,但也意味着要脱离传统的升官晋爵路径,成为一个专注于“发展改革”事业的“专职委员”。
这无疑是对传统官场观念的一大挑战。
李世民神色凝重地点头:
“我明白……非常之事,需非常之人,亦需非常之制。这一点,我会亲自与他们分说明白。”
他将这份责任承接下来。
“那好,二郎……”
李建成安排起具体事务:“回头你在两仪殿偏殿,收拾出来一片独立、安静的区域,就参照咱们在北疆时用的那个会议室来布置,方便我们日后开会和办公。那就这样吧……散会! 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你还有朝会要主持。”
他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不算特别漫长但却富有成果的会议。
“大哥……那个……烟……”
李元吉一听要散会,立刻想起心心念念的东西,连忙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李建成。
一旁的李世民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也同样暴露了他的渴望,毕竟这好东西断粮已久。
李建成看着两个弟弟那没出息的样子,颇有些不忍(主要还是心疼他的库存),磨磨蹭蹭地打开那个宝贝箱子。
李世民和李元吉伸着脖子往里一瞧,好家伙,果然还有大半箱码放整齐的盒子,眼睛瞬间就直了,仿佛看到了绝世珍宝。
李建成咬了咬牙,像是从身上割肉一般,小心翼翼地数出十盒,万分不舍地推给他们:
“一人先拿五盒!省着点抽!”
两人如获至宝,赶紧接过,抱在怀里,脸上乐开了花,刚才讨论国家大事的严肃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就在李建成“哐当”一声锁上箱子,李世民和李元吉心满意足地抱着烟准备转身离开时,书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去而复返的老李头李渊,面无表情地踱了进来,他看也没看抱着烟的李世民和李元吉,径直走到书桌前,冲着李建成,什么也没说,只是淡定地摊开了手掌。
李建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以为老爹也是来要烟的。他一边暗自腹诽“真是上阵亲兄弟,打劫父子兵!”
一边无奈地又重新打开箱子,拿出五盒烟,陪着笑脸想递到老李头手里:“阿耶,给您,这是儿子孝敬您的……”
可没想到,李渊压根不接那几盒烟,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依旧平举着手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李建成,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力:
“钥匙!”
李建成:“!!!”
李世民、李元吉也瞬间僵在原地,抱着烟,目瞪口呆。
这……老爷子这是不满足于区区几盒,准备直接把他这“老窝子”给一锅端了?!
连锅端都不足以形容,这是要把生火的灶台都搬走啊!
李建成看着老爹那副“老子跟你讲什么武德”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刚刚锁上的宝贝箱子,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痛苦一万倍的表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建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放钥匙的胸口位置。
“要烟可以,十盒八盒的,儿子我咬牙也给了!但钥匙必不可能给您!您想都别想!”
这是他李建成最后的底线,关乎他未来幸福指数的根本保障,绝不可能动摇!
李渊看着大儿子这副守财奴的架势,花白的眉毛挑了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慢悠悠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正抱着五盒烟、有些不知所措的二儿子李世民,语气平淡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是吗?二郎啊……”
李渊仿佛在聊家常:“你可能不知道,老子手里呢,还有一支暗卫。这些年,除去为国牺牲的,如今还剩下七千六百五十二人……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对我李唐江山,是 十成十的忠心。”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世民:“这批人……你想要吗?”
想要吗?!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书房里炸响。
老李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李世民,你想要这支精锐的、完全忠于李唐皇室的暗卫力量,就得拿出“诚意”来——帮着你老子我,一起把你大哥手里的钥匙搞到手!
李世民瞬间僵住了,抱着烟盒的手臂都有些发硬。
他看看一脸决绝、誓与烟箱共存亡的大哥,又看看老神在在、抛出惊天筹码的父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其实……也并不是非常想要。
因为他手里也一支只听命于他自己的影子部队,由绝对心腹李君羡统领的——丽竟门。
这支力量虽然规模和底蕴或许不及父亲的暗卫,但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也更符合他当下的需求。
父亲这支暗卫,接手过来,固然是股强大的助力,但同样也可能是个烫手山芋,里面的人员、架构、忠诚度都需要时间消化整合。
为了这支并非必需的力量,去帮着老爹“抢劫”大哥那点可怜的存货,得罪刚刚才与他达成精诚合作意向的大哥?
而且钥匙一但给了阿耶,那日后自己再想要烟……跟大哥开口终归要比向阿耶开口要容易些。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有点划不来。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李建成警惕地看着父亲和二弟,李世民眉头紧锁,权衡利弊,李渊则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仿佛吃准了会有人妥协。
“阿耶,您这支暗卫,是您多年的心血,更是护卫我李唐江山的底牌之一。儿子如今既已承继大统,更该励精图治,以堂堂正正之师治国安邦,岂能总依赖于暗处之力?”
“这支力量,还是留在阿耶手中,作为我李家的最终保障,更为妥当。儿子……实在不敢,也不能接受。”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婉拒了父亲的“诱惑”,又捧了老爷子一把,强调了暗卫的重要性归于皇室而非他个人。
李渊闻言,眯着眼看了李世民片刻,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又瞥了一眼死死护住钥匙、一脸“要烟没有,要命一条”表情的李建成,知道今天这钥匙怕是难到手了。
“罢了罢了……”
李渊挥了挥手,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权力交易从未发生过,他又变回了那个只想从儿子手里抠点好东西的老父亲,指着那箱子对李建成道。
“老子也不逼你了,再给老子拿五盒……不,十盒!刚才那五盒不够!”
李建成一听老爷子松了口,虽然心疼,但比起交出钥匙,付出十盒烟的代价显然可以接受。
他赶紧又打开箱子,飞快地数出十盒烟塞给李渊,生怕老爷子反悔。
李渊一手抱着总共到手的十五盒烟,掂量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也不再提钥匙的事。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另一只手却看似随意地从腰间拽下一枚触手温润、雕刻着隐晦龙纹的玉佩,看也没看,反手就塞到了还有些发懵的李世民怀里。
同时,一句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话随着他离去的背影传来:
“平康坊,含春园。见佩……如见朕。”
说完这话,老李头就抱着他的“战利品”,脚步轻快,悠然自得地踱出了书房,深藏功与名。
李世民握着手中那枚尚带父亲体温的玉佩,心头剧震!
平康坊含春园!
那是长安城有名的销金窟之一,谁能想到,竟是父亲暗卫的秘密联络点或者说一个重要据点?!
这枚玉佩,就是调动和确认身份的凭证!
“见佩如见朕”这五个字,其分量堪比传国玉玺!
老爷子嘴上说着不给,转身却把最重要的信物和地点给了他!
还没等李世民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李建成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种“你小子刚才表现不错”的赞许:
“二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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