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板上破译出的信息，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信标、追踪、与废弃发射器相似的频率……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自由壁垒”内部，或者说与他们接触的“破枷者”高层，存在着问题。
“要不要直接去找教授对质？”吴邪压低声音问道，眉头紧锁。
张起灵摇了摇头，眼神冷静得如同寒潭：“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他指向那些能量频率标记，“这些信号的目的地是哪里？内容是什么？发送者是谁？我们一无所知。”
林曦感受着胸前吊坠传来的平稳波动，它并未对周围的“破枷者”成员表现出敌意，但这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他沉吟道：“教授对我父亲和‘混沌之心’的了解很深，他提供的训练方法也确实有效。如果他有异心，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或许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方舟指令’。”张起灵淡淡道，“也可能，他需要‘混沌之心’去达成的某个步骤，与他告诉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完全相同。”
这个猜测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如果连合作的基础都充满了谎言，那前方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那我们怎么办？还按计划去找那什么共鸣水晶吗？”王胖子挠着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去，但要多留个心眼。”张起灵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在离开之前，设法弄清楚这些信号的源头和目的。”
接下来的两天，小队成员表面上一切如常，继续为前往“虚空鲸歌”星云做准备，但暗地里，分工展开了秘密调查。
张起灵凭借其超凡的身手和隐匿能力，在夜深人静时多次潜入“自由壁垒”的一些敏感区域，特别是能源中枢和远程通讯阵列附近。他发现，除了那个废弃的发射器，类似的隐蔽信号节点还有几个，分布在不同位置，但都巧妙地避开了常规巡逻路线。这些节点似乎处于休眠状态，只在特定时间被远程激活，发送极其短暂的数据包后再次沉寂，手法非常专业。
吴邪和王胖子则利用整理资料的机会，旁敲侧击地与一些底层技术人员和老兵攀谈，试图了解“破枷者”内部的人事和派系。他们隐约得知，“破枷者”并非完全团结，其中有一部分激进的“原生派”，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联邦，甚至对与任何疑似联邦背景的人合作都抱有极大敌意。而教授代表的，则是相对理性的“救赎派”，主张联合一切力量对抗“播种者”。
蓝影和巴洛克则将注意力放在了“利维坦号”本身。他们利用改装飞船的机会，以测试系统为名，对全船进行了一次极其细致的扫描，重点是检查是否有未被发现的追踪或监听设备。结果令人稍安——除了那个被严格隔离的“幽灵数据包”，飞船上倒是干干净净。
林曦则在一次与教授讨论“混沌之心”能量引导技巧时，尝试性地将一丝微弱的、带有“标记”性质的能量，不着痕迹地附着在教授常用的一个数据板上。他想知道，教授是否会接触那些可疑的信号节点。
紧张的准备和秘密调查中，出发的日子终于到来。
港口b-7，“利维坦号”和“星尘号”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补给和改装，焕然一新，甚至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教授、雷克以及一众“破枷者”高层前来送行。
“预祝你们马到成功。”教授依旧是一副学者的沉稳模样，将一枚存储芯片交给张起灵，“这是‘虚空鲸歌’星云最新的引力潮汐图和已知的星尘鲸活动轨迹，希望能帮到你们。记住，共鸣水晶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务必谨慎。”
“多谢。”张起灵接过芯片，目光平静。
雷克则用力拍了拍巴洛克的肩膀：“老伙计，活着回来，请我喝酒！”
巴洛克咧嘴一笑：“放心吧，老子命硬得很！”
就在众人即将登船时，林曦突然感觉到，自己之前附着在教授数据板上的那一丝微弱的能量标记，发生了移动！并且，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港口某个偏僻的、靠近外部装甲维护通道的区域！那里，恰好有一个张起灵发现的、处于休眠状态的信号节点！
他的心猛地一沉。
几乎同时，张起灵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似无意地扫过那个方向，与林曦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交汇。
教授……果然与这些可疑信号有关！
但他此刻面色如常，甚至还在叮嘱吴邪和王胖子一些星云探险的注意事项。
是现在揭穿他？还是按兵不动？
现在揭穿，毫无实据，必然引发冲突，在“破枷者”的地盘上，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之前的准备也将前功尽弃。而且，如果教授另有所图，他们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反将其一军，弄清楚他真正的目的。
电光火石间，张起灵已然有了决断。他对着林曦几不可查地微微摇头。
林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教授点了点头：“我们会的，教授。等我们的好消息。”
告别完毕，两艘飞船缓缓驶离港口，进入小行星带复杂的航道，准备前往跃迁点。
直到“自由壁垒”在后方缩小成一个光点，舰桥内的气氛才陡然一变。
“他娘的！那老小子果然有问题！”巴洛克忍不住骂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虚空鲸歌’吗？”蓝影问道。
“去。”张起灵语气肯定，“不仅要去找水晶，还要利用这次机会。”
他调出星图，指向“虚空鲸歌”星云的边缘区域，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称为“静默谷”的小行星群。
“这里是星云引力干扰的盲区，也是远程通讯的相对安全点。”张起灵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可以在那里，尝试‘激活’一下那个幽灵数据包，看看守墓人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同时……”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们也需要设法，捕捉一条‘大鱼’，弄清楚教授，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想做什么。”
“钓鱼？”吴邪眼睛一亮，“你是说，将计就计？”
“嗯。”张起灵点头，“教授既然能监控我们，必然有后续手段。我们主动进入危险区域，他们要么会采取行动，要么会露出更多马脚。”
这是一步险棋。前有未知星云的险恶环境，后有目的不明的“盟友”，他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林曦握紧了混沌吊坠，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而平和的力量。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利维坦号”和“星尘号”调整航向，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瑰丽而致命的“虚空鲸歌”，也驶向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等待着猎物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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