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的手还搭在洛玄离的红绸带上,指尖刚碰到那道新浮现的符纹,手腕忽然一紧。
不是她主动发力,而是对方的脉搏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撞进心口。紧接着,那根褪色的红绸带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不是明火,是某种从纤维里渗出来的金红色光流,顺着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疯狂窜动。
“哎哟!”她下意识想甩手,可身体比脑子更快,整个人往前一扑,膝盖砸在冰冷石面上都没反应过来。
眼前黑了一瞬。
再睁眼时,她已经不在石厅了。
暴雨倾盆,血水混着泥浆从山坡上冲下来,远处魔气翻涌如黑云压城。她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尸堆中央,玄色长袍破得像条烂渔网,右臂只剩半截袖子挂在肩头,左手却稳稳抱着个襁褓。
那是她。
七岁之前的她,还没觉醒雷灵体、没激活云墟空间、没被人叫草包也没学会装无辜的小糯米团子,正裹在一块焦边的白布里哇哇大哭。
男人转了个身,斩相思横扫而出,一道剑气直接劈开三名围攻的妖修。他脚步没停,踩过断肢残骸一路向前,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记忆里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只要她活着,我便不算败。”
云绵绵猛地抽气,喉咙发干,眼泪却先一步滚了下来。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系统推送的画面——这是洛玄离的神魂烙印,被灵魂绑定强行打通后反向灌进她识海的东西。她甚至能闻到战场上的铁锈味和焦臭,感受到他左肩那支断剑扎进骨头时的钝痛。
更可怕的是,她分不清哪些情绪是自己的。
心口发烫,像是被人用烙铁戳了一下又一下;鼻子发酸,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明明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要腾出一只手去挡雨,不让雨水淋到襁褓里的孩子。
她什么时候……被这样护过?
族会上被庶支羞辱时?觉醒日被云翳暗算时?还是母亲被献祭那夜,她一个人缩在祠堂角落哭到失声的时候?
都没有。
只有这个人,在她什么都不懂、连名字都不会写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她杀出一条血路。
现实中的她跪在地上,手指死死抠住地面,指节泛白。额头那道裂痕烫得吓人,像是有岩浆在里面流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这就是灵魂绑定的代价?
不是简单的“你打喷嚏我流鼻涕”,而是把对方最深的执念、最痛的记忆,一股脑塞进你脑子里,逼你感同身受?
“咳……”旁边传来一声闷响。
她勉强扭头,看见洛玄离也撑不住了。他半跪在一旁,一手按地维持平衡,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斩相思的剑鞘,额角青筋暴起,眉心那点朱砂竟裂开了一道细缝,渗出淡淡的金芒。
他也看到了。
刚才那段记忆,不只是她看了,他也被迫重温了一遍。
云绵绵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结果嗓子里只挤出一声哽咽。
“你……”她声音抖得不成样,“你那时候……知不知道我是个累赘?”
洛玄离没抬头,呼吸很乱,但语气居然还能冷:“你现在也是。”
“我七岁才会走路,五岁还在尿床,三岁啃族老鞋子被罚跪祠堂,你说我是不是特没出息?”她一边笑一边掉眼泪,“你就这么抱着个废物跑了十里地?不怕我哪天反手把你卖了换糖吃?”
“怕。”他终于抬眼,目光沉得像潭底的石头,“但我更怕没人护着你。”
一句话,把她所有强撑的玩笑全都砸碎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哆嗦着手摸向自己腰间的碧玉葫芦——那里藏着她从小戴到大的红绸带,原本是当辟邪符送给他的,结果被他系了两百年,洗都洗不掉颜色。
“百年前……”她咬着唇,“我抓着你那根红绸带不放,一直哭一直扯,你还记得吗?”
洛玄离瞳孔微颤。
那一幕他当然记得。小小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在他怀里蹬腿嚎啕,小手死死攥着他衣角,嘴里含糊喊着“不要走”,像是预感到这一别就是百年。
他当时以为是婴儿本能。
现在才知道,那是她的神魂在认主。
早在她觉醒之前,在她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依赖之前,她的灵魂就已经记住了这个人的气息。
锦鲤管家蜷在葫芦里,尾巴卷着算盘遮住脸,只留一条缝偷偷看外面。它活了三百多年,见过无数情劫因果,但从没见过这么拧巴的一对。
一个嘴硬到死,一个装傻充愣。
偏偏两人神魂交融时泄露的情绪,比谁都真。
它默默把算盘挪开一点,嘀咕:“这哪是绑定,分明是双向奔赴的酷刑现场。”
没人理它。
云绵绵慢慢爬过去,膝盖磨得生疼也不管,最后干脆跪坐在洛玄离身边,伸手覆上他按在剑鞘上的手背。
那只手冷得吓人,掌心全是茧,虎口处还有道陈年旧疤——是当年为她挡下一记魔爪留下的。
“所以……”她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早就选了我,是不是?”
风穿过残破的剑冢,吹得四壁古剑微微震颤。那些刻着“洛玄离·护”的剑身,此刻竟无风自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什么古老的誓言。
洛玄离没说话。
但他翻过手来,反扣住了她的指尖。
力道很轻,像是怕捏疼她,却又稳得不容挣脱。
云绵绵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笑了下:“你知道吗?系统刚才给我弹了条提示。”
“什么?”
“说逆袭值+800,解锁‘共感模式’。”她眨眨眼,“以后我不但能调用你一半剑气,还能随时感知你在想啥。”
“然后呢?”
“然后我就知道了。”她凑近一点,几乎贴着他耳边,“你其实早就后悔收我当徒弟了,觉得我太烦,天天惹祸,还总偷喝你藏的醉仙酿。”
洛玄离眼角抽了抽:“……我没有。”
“撒谎。”她冷笑,“你心跳加速了。”
“那是神魂反噬。”
“哦?”她歪头,“那你现在心里默念‘云绵绵乖巧懂事从不添乱’试试?”
他闭嘴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锦鲤管家悄悄把算盘盖回眼睛上:完了,这波狗粮我吃撑了。
云绵绵满意地收回手,正要起身,忽然浑身一僵。
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苏醒——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洛玄离体内缓缓升起的那股剑意,冰冷、古老、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神智。
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握住她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紧,眼神逐渐失焦。
“师叔?”她轻轻推他,“醒醒。”
洛玄离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开口:“剑灵……要醒了。”
“什么?”
“每次情绪剧烈波动……本源就会躁动。”他咬牙,“我快压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整条右臂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状光痕,像是瓷器即将崩裂的前兆。斩相思剑鞘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
云绵绵脸色变了。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试图用空间能量压制那股暴走的剑气,可刚输入一丝灵力,两人之间的红绸带突然再次发烫,将她的力量原路反弹回来。
“糟了!”锦鲤管家从葫芦里蹦出来半个脑袋,“绑定刚成,你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往他身上输灵力,等于自己往火坑里跳!”
“那就别跳。”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用我的血重新锚定契约——你是我的,就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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