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跟着谢沉渊踏过命律司朱漆门槛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晨钟余音还在廊下盘旋,她却觉得有根细针正顺着脊椎往脑仁里钻——那不是外伤,是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的灼痛,像有人把她的丹田当鼓面,一下下用钝器捶打。
阿桐?谢沉渊的声音突然放轻,大氅下的手掌覆在她后腰,托住她突然发软的膝盖。
林疏桐这才惊觉自己险些撞上门框,玄色门框上的鎏金云纹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金斑。
她扯出个笑:许是雪地里吹久了......话没说完,喉间突然泛起腥甜,她猛地偏过头,温热的血珠溅在青砖缝隙里,像朵开错季节的红梅。
谢沉渊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转身时大氅带起的风卷得廊下灯笼摇晃,指尖按上她腕脉的瞬间,眉峰狠狠拧成一道竖线:灵力乱成这样,你还说没事?
林疏桐想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烫着她的皮肤,像团烧不尽的火。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想起在虚空裂隙边缘,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后颈,说别再乱跑。
现在她才明白,有些承诺说出口容易,守起来......
先去议事厅。她咬着舌尖压下喉间的腥气,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谢沉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到底没再反驳。
他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穿过回廊,林疏桐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一下重过一下,每跳一次,丹田处就有细碎的刺痛蔓延开来。
议事厅的雕花门被推开时,李明正攥着青竹镇地图站在案前,赮虎靠在窗边擦拭佩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出事了。林疏桐踉跄着扶住桌角,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响,高维世界开始反制了。
李明的地图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林疏桐看见他指尖在发抖:你是说......他们要直接干预?
不会太久。林疏桐盯着自己发颤的手背——那里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被高温灼出的裂痕,他们在惩罚我们打破旧规则。
我的灵力已经乱成这样,你们中有些人......她的目光扫过厅内二十余道身影,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话音未落,左侧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一个练气期小修士正蜷缩在地上抽搐,额角的冷汗把青衫浸透,原本清透的灵识波动此刻像团乱麻:主上......我、我感觉修为在往下掉......
赮虎的佩刀落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却在触到那修士前顿住手——他的掌心也浮起了同样的金纹,正沿着手腕往手臂攀爬,我的灵力......在漏。
林疏桐闭了闭眼。
她早料到会这样。
高维规则就像张无形的网,他们每多争取一分自由,这张网就收得更紧一分。
她扯出腰间的阵旗,旗面绣着的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启动自律共鸣阵,把所有人的灵力连起来。她将阵旗抛给李明,你负责布外围,赮虎守中央。
那你呢?谢沉渊突然出声。
他一直站在她身侧,此刻正盯着她发间飘落的金粉——那是她元神受损的征兆。
我教你们逆息吐纳术。林疏桐走到厅中央,盘坐在蒲团上。
她能感觉到每呼吸一次,体内的灵力就翻涌得更厉害,但她必须撑住,吸气时引气入膻中,呼气时压到会阴......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血珠顺着嘴角滑落,在素色裙裾上晕开暗红的花。
谢沉渊的影子笼罩下来。
他单膝跪在她身侧,用袖口轻轻擦去她唇边的血:阿桐,你在硬撑。
林疏桐想笑,却咳出更多血。
她抓住他的手腕,能摸到他脉搏跳得又急又乱:我没事......只是从高维回来时,被规则之链擦了一下。她没说的是,那道链痕不仅划碎了她的元神,还卷走了一段记忆——关于自律法则最核心的那段口诀,此刻在她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谢沉渊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开口,厅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
那个炼气期小修士的修为已经跌回了三层,另一个筑基修士的灵识波动变得像将熄的烛火。
林疏桐猛地抬头,看见穹顶上的月光正被金纹割裂,那些纹路像活物般爬满梁柱,所过之处,烛火次第熄灭。
必须切断干扰源。林疏桐的指尖掐进掌心,我要用躺平盾的自我隔离模式。
不行!谢沉渊扣住她的肩膀,那会封闭你所有灵力,你会失去战斗能力!
但能切断他们的锚点。林疏桐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几日他在她耳边说我等你时的温度,相信我,这是最快的办法。
谢沉渊的手指在她肩颈颤抖,最终却松开。
林疏桐闭上眼,默念系统口诀。
熟悉的清凉感从丹田升起,却比以往沉重百倍——每一寸灵力被封闭时,都像在剜她的骨。
她听见谢沉渊压抑的低唤,听见李明喊,听见赮虎抽刀的脆响,但这些声音渐渐模糊,像隔着层毛玻璃。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穹顶的金纹突然暴长,像无数条毒蛇嘶嘶吐信。
再睁眼时,林疏桐正靠在谢沉渊怀里。
他的大氅裹着她,带着他独有的冷梅香。
厅内一片狼藉,桌椅倒了七七八八,李明正给那个练气修士喂疗伤药,赮虎的佩刀插在地上,刀身布满裂痕。
结束了?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暂时。谢沉渊的下巴抵着她发顶,你用信念共振稳住了大家,最后......他的喉结滚动,你差点没醒过来。
林疏桐笑了。
她抬头望向窗外,月亮已经西沉,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风从窗棂漏进来,卷着她裙角的血渍轻轻晃动。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自由不是免费的,但它值得。
谢沉渊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林疏桐望着逐渐亮堂的天空,突然想起高维空间那道闭合的光阶,想起那道消散在星尘里的低语。
她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但此刻,她能听见命律司外的晨钟再次响起,带着破云而出的清亮。
直到深夜,当最后一盏烛火熄灭,自律之碑下那道早已愈合的裂痕,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月光透过碑顶的雕花漏下来,照见裂痕缓缓张开,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裹着冷风钻进命律司的缝隙: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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