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在震惊过后,眼睛一红,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江老三闷着声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嫁呢?”
江言沐:“……”
江言沐看着一家人各异的神色,先上前扶住周秀的胳膊:“娘,爹,长清哥,你们听我说!”
周秀觉得,就是她把话说了花儿来,也绝不能不嫁人。
江言沐一眼就看出她眼里的意思,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觉得女儿家总得找个依靠。嫁人就是你们以为的依靠!”
“难道不是吗?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
“可现在我能靠自己啊!我开的铺子,每天能赚的银子比村里一年的收成还多,我能给你和娘养老,往后咱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那你以后怎么办?不成亲,没个家,没有孩子……”
江言沐语气幽幽:“我若是嫁了人,依着这世道的规矩,我的铺子、我的银子,是不是都得归夫家管?”
江老三想也没想:“这本来就是你挣的,以后你带去夫家当嫁妆,也是应该的!”
“可要到时候我要是遇人不淑,不仅我自己遭殃,还得连累你们,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周秀呆怔:“不,不至于,言儿,可以找个好人家……”
“什么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呢?”江言沐又转向江长清:“堂哥,你说县令夫人介绍的就是好人家?”
“应该……算是吧!毕竟是位秀才公!”
“那他能容得下我继续掌管家业、抛头露面做生意吗?”
江长清说不出话来。
他心想,那多半不可能。
“那秀才郎读的是圣贤书,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要的是能在家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的妻子,不是我这样天天跟算盘账本打交道的生意人。”
江言沐笑起来,“真嫁过去,我要么舍弃铺子做个笼中雀,要么就得天天跟婆家起争执,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既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也不愿看着自己的丈夫再纳旁人,与其往后相看两厌、争风吃醋,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踏入这泥潭。”
江睿一听,立刻说:“姐姐要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不嫁也行,有我在,我养你!”
想了想他又补充:“姐姐挣的钱都是姐姐的,以后,我会挣很多钱给姐姐花!”
江言沐笑着摸摸他的头,转看周秀,语气无比笃定,“我靠自己挣来的安稳日子,比嫁个男人看人脸色强百倍。你们放心,我既然说得出这话,就有底气把往后的日子过好,绝不会让你们跟着操心。”
周秀看江老三,夫妻两面上都是一片愁苦。
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就算有钱,也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呀。
但言儿好像是心意已决的样子,他们想说什么,但看见江长清的眼神,到底没有说。
等江言沐去忙了,江老三和周秀都眼巴巴地看江长清:“长清啊,你说言儿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江长清笑了起来:“十五叔,十五婶,你们莫急。其实言沐现在这样想很正常。”
“为什么?”
江长清笃定地说:“因为她没遇上她看上的人。等以后,她遇上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笑着说:“叔,婶,只要她动心了,就会想嫁啦!”
江老三夫妻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了心。
周秀叹气:“就怕言儿太有主意,一个也看不上!”
“不会的,言沐以后的路还远着呢,她肯定不会只在县城,咱们县城没有她看得上的,那府城呢?甚至郡城呢?总会有优秀的男子,会让她动心!”
江言沐压根不知道江长清和江老三夫妻的这番话。
她很忙。
有江长清这个尽心尽力的掌柜,流光阁生意一向不错。
不过今天江长清被她派到府城去办事,江言沐看完账,就去流光阁看看。
她画了几个首饰花样,正好拿给流光阁的银匠师傅。
和银匠师傅交代完,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说话声。
江言沐从二楼看去,原来是来了个书生。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还打着个整齐的补丁,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把磨得光滑的折扇,进门先对着满堂客人拱手作揖,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气。
这不巧了吗?
这人江言沐认识。
正是上次被周秀误会的秦秀才。
他看中的是一支珍珠钗子,倒也不算太贵,要五两银子。
但看他一身补丁的衣裳,显然不要说五两,他可能连一两都没有。
有意思的是,他没有没钱的窘迫,反倒很快稳住神色,没急着放下,他目光扫过店内,正好与二楼的江言沐目光对上。
他冲着江言沐方向拱了拱手:“江姑娘,你这钗子是好物件,可这定价,怕是有些辜负了它的雅韵。”
这话一出,那些铺子里的客人都来了兴致,纷纷围拢过来。
江言沐从楼上下来,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哦?先生这话怎讲?”
“姑娘你看,这珍珠莹润似月华,银纹缠枝有清趣,本是风雅之物,”
秦秀才清了清嗓子,折扇“唰”地展开,却没扇风,只是指着钗子侃侃而谈,“可若只以银两论价,倒落了俗套。世间好物,当以雅韵相抵,而非铜臭衡量。我虽囊中羞涩,却也有几分薄才,可否以文换物?”
这话听着体面,实则就是没钱想买钗。周围有人低低笑出声,也有人觉得这秀才是想空手套白狼。
也有人觉得新奇,抻着脖子看江言沐如何应对。
江言沐沉吟:“先生这番话,倒是让小阁蓬荜生辉,只是铺子开门做生意,从没有以诗文换首饰的先例。毕竟,珍珠也好,银钗也好,都是要本钱的。不过……”
在众人目光都看过来时,江言沐一笑:“听说秦先生是盛华书院名列前茅的学子。这次秋闱,有望中举?”
秦秀才甚是高兴。
身为县城唯一的一家书院的学子,他穷归穷,还是有点名气的。
他自负地说:“此次秋闱,不说十成把握,至少也有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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