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底部比想象中更加阴冷潮湿,一条湍急的溪流在乱石间咆哮奔涌,水声掩盖了大部分来自上方森林的动静,但零星传来的、经过谷壁折射而变得扭曲模糊的枪声和爆炸声,依然提醒着张三他们并未真正脱离险境。小队沿着溪流边缘艰难跋涉,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布满擦伤和划痕,张三背包的重量更是让他的步伐异常沉重。
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确定方位,并想办法与林晓取得联系。但在这深谷之中,无线电信号几乎为零。
就在他们试图寻找一处可以攀爬上岸的缓坡时,前方溪流转弯处,一块巨大的崩塌岩体后方,突然闪出几个人影,枪口瞬间指向他们!对方穿着德军山地部队的防风夹克和长裤,但臂章早已撕掉,脸上混杂着疲惫、警惕和一丝穷途末路的凶狠。是溃散到这里的德军残兵,人数大约七八个,看起来也是惊弓之鸟。
狭路相逢!双方几乎同时举枪,间隔不到三十米,中间只有轰鸣的溪流和冰冷的岩石。气氛瞬间凝固,只有水声隆隆。
张三的心脏再次提起。刚摆脱oSS和NKVd的纠缠,又撞上德军残兵。虽然对方看起来状态更差,但困兽犹斗,一旦交火,在这狭窄的谷底,必然伤亡惨重,而且枪声肯定会把上面的“豺狼”再次引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德军残兵中一个年纪较大、看起来像是军士长的人,目光扫过张三他们虽然狼狈但依旧精良的装备和迥异于苏军或美军的东方面孔,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他抬了抬手,示意手下暂时不要开火,用沙哑的德语喊道:“你们不是俄国人?也不是美国人?你们是谁?”
张三心中一动,保持着瞄准姿势,用还算流利的德语回答:“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正在交火的是美国人和俄国人,他们很快会搜到这里。你们想死在这里,还是想活?”
军士长脸色变幻,显然也听到了上方的动静,知道张三所言非虚。他们这些溃兵,现在最怕的就是撞上苏军,其次是美军,任何有组织的部队对他们都是灭顶之灾。
“你们想怎么样?”军士长问,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枪口并未放下。
“各走各路。”张三简短地说,“我们向下游,你们向上游,或者留在这里等死。我们没有冲突的理由。”
军士长犹豫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下那些面黄肌瘦、眼带恐惧的士兵,又看了看张三这边虽然人少但气势精悍的小队,知道真打起来占不到便宜。更重要的是,对方提到的美苏交火是最大的威胁。
“……好。”军士长最终点了点头,缓缓放下了枪口,“我们向上游走。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德军残兵们保持着警惕,缓缓后退,然后转身,迅速消失在溪流上游的雾气中。
一场可能的火并被暂时化解。张三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未轻松。必须尽快离开这条暴露的溪谷。
他们终于找到一处可以攀爬的、相对隐蔽的岩缝,费力地爬上了谷坡,重新进入森林。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林间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他们找到一处被茂密藤蔓遮蔽的岩洞,决定暂时休整。
张三命令队员警戒,自己则尝试调试无线电。常规频道只有噪音。他切换到林晓预留的、功率极低、波段特殊的备用应急频道,再次尝试呼叫。这次,在持续的嘶嘶声中,竟然隐约传来了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回应!
“……影……武……者……是……你……们?”声音失真严重,夹杂着强烈的干扰,但勉强能辨认出是林晓的声音!
“旅座!是我们!”张三压抑住激动,尽可能清晰地对着话筒低吼,同时示意一名队员将天线伸到岩洞外稍高处,“我们……找到了目标样本……但暴露了……遭遇oSS和NKVd……在森林交火……我们暂时脱身……方位不明……请求指示!”
他将情况用最简短的编码和语言汇报过去。电波穿越数百公里,信号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另一端沉默了十几秒,只有电流的滋滋声,似乎在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也像是在进行艰难的决断。然后,林晓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断续,但每个字都清晰用力:
“……不……要……再……逃……回……隧……道……”
什么?回隧道?张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里现在恐怕已经成了oSS、NKVd和可能重新集结的德军守卫的混战之地,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但林晓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个看似疯狂命令背后的逻辑:
“……他……们……都……想……要……东……西……也……都……怕……对……方……独……吞……隧……道……是……唯……一……能……让……他……们……坐……下……谈……的……地……方……你……代……表……我……去……谈……分……蛋糕……画……作……和……部分……黄……金……可……作……筹……码……底……线……是……技……术……资……料……和……部……分……货……币……必……须……掌……握……安……全……撤……离……通……道……为……第……一……”
电波再次被强烈干扰淹没,彻底断掉。但核心指令已经传达。
回隧道。利用三方(甚至四方,包括可能残存的德军)互相忌惮、谁也无法单独控制全局的局面,主动回去,作为“东方旅”的代表,将暗中的争夺摆到明面上,进行一场刀尖上的谈判。用已经到手、且最具文化象征意义(画作)和硬通货价值(黄金)的部分样本作为筹码,换取更实际的技术资料、部分货币,以及最重要的——安全离开的保证。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一场心理和胆量的豪赌。赌的是oSS和NKVd在互相牵制下,不愿意看到“第三方”彻底倒向对方或鱼死网破,也赌他们对于彻底探索隧道深处可能存在的更大秘密(那诡异的嗡鸣)存在共同需求。
张三闭上眼睛,快速权衡。林晓的判断基于更高层面的战略视野和对人性的洞察。继续在森林里逃亡,他们这支携带重物、人人带伤的小队,迟早会被其中一方或两方合力追上剿灭。返回隧道,看似危险,却可能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一线生机,甚至……为“东方旅”和国家争取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检查装备,补充弹药,处理伤口。半小时后,我们返回隧道区域。”张三睁开眼,下达了命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坚定。
队员们面面相觑,但无人质疑。他们信任张三,如同张三信任林晓。
半小时后,小队再次出发,这次是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那片刚刚逃离的死亡之地。他们沿着山脊线小心潜行,避开可能还在交火或搜索的区域。越靠近隧道所在的山谷,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就越浓,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冷枪。
当他们再次抵达能够俯瞰山谷和隧道入口的高点时,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林晓的判断。隧道入口附近一片狼藉,有几具尸体(穿着美军和德军服装),但大规模交火已经停止。入口处,明显分成了三个阵营,各自占据有利地形,互相戒备:一方是大约十余名穿着混杂但装备精良的美军(oSS)人员;另一方是人数相仿、穿着苏军制服但没有任何部队标识、气质冷峻的NKVd特工;第三方,则退守到了隧道入口内侧的工事后,依稀可以看到德军山地帽的轮廓,人数不详,但显然还在坚守。
三方呈品字形对峙,枪口虽然放低,但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谁也不敢先动,似乎达成了某种脆弱的临时停火。
张三深吸一口气,将装有画作和金条的背包交给一名最信任的队员,低声吩咐:“如果谈判破裂,或者我回不来,你们想办法带着这个,按三号预案撤离,一定要把东西交到旅座手里。”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军服(尽量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盟军制服),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沿着山坡,向着隧道入口那诡异的三方对峙圈,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几乎在他身影出现的同时,六七个枪口瞬间从三个方向指向了他。他恍若未觉,继续前行,在距离三方中间的空地约二十米处停下,用清晰的、足够三方都听得到的英语说道:
“别开枪。我不是德国人。我是来传话,也是来谈生意的。关于隧道里面的东西,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方式来解决。”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oSS特工怀疑的审视,NKVd人员冰冷的打量,还是隧道内德军残余惊疑不定的窥探,此刻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东方人身上。
隧道内那低沉的嗡鸣,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新的变数,频率发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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