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异响和随后彻底的死寂,像一盆冰水浇在刚刚签署完备忘录的三方头上。那戛然而止的嗡鸣和沉重的关门声,远比持续的噪音更令人不安。协议墨迹未干,探索计划就被迫搁置。联合小队在高度戒备下,仅仅推进到那几节被炸开车门的车厢附近,就遭遇了新的麻烦——通往更深处的隧道主道,被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是战时紧急加装的钢铁密封门彻底堵死。门上没有锁孔,只有复杂的机械传动结构和一个小型的、已经停止工作的电子面板。德军残余的惊恐叫喊和零星枪声,似乎就是从门后传来的,但此刻门后也陷入一片寂静,敲门和喊话都无人应答。
初步探查,那几节车厢里确实有大量金条、外币和部分艺术品(张三之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与协议预期相符。但最重要的技术资料和可能的其他核心宝藏,显然在那扇紧闭的铁门之后。
“需要专业工兵和切割设备,也可能需要电力恢复那个面板。”oSS的安德森检查后得出结论,脸色不太好看,“这玩意儿很结实,强行爆破可能引发塌方。”
NKVd的伊万诺夫冷冷道:“德国人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还是……里面有什么他们更害怕的东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张三一眼。
张三心中同样疑虑重重,那诡异的嗡鸣和突如其来的封闭,超出了他的理解。但眼下,协议既签,首要任务是落实已到手部分的分配和安全撤离。
“按协议,已发现部分先行分割。”张三提醒道,“至于这扇门后的东西,我们可以留下联络方式和后续合作机制,待准备好必要装备再行开启。现在僵持在这里毫无意义。”
安德森和伊万诺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但也明白张三说的是现实。隧道环境复杂,给养有限,三方互相牵制,确实不宜久留。先拿到眼前实实在在的利益,同时确保对方不会单独返回偷吃,才是明智之举。
经过又一番谨慎而充满算计的清点、登记和签字确认,车厢内的财富被大致分为三份。属于“东方旅”的那份,包括约定数量的金条、多种外币(以瑞士法郎和美元为主),以及作为“技术复本”补偿的几箱看似不那么核心的工程图纸和档案胶卷(在安德森和伊万诺夫“监督”下随机选取)。那些最具文化价值的艺术品则被单独列出,详细记录,由三方共同签字封存于几个加固的箱体内,暂由oSS和NKVd共同派员看守,约定后续运往瑞士中立银行保管。
张三带着属于己方的沉重收获和那份签满名字的备忘录副本,在两名队员的接应下,率先撤离了山谷。他们没有返回易北河前线,而是按照林晓事先指示的第二套联络方案,向着西南方向,前往巴伐利亚地区一个预定坐标点汇合。
几天后,在巴伐利亚北部一个偏僻的、由当地反纳粹人士提供的安全农庄里,张三见到了早已秘密等候在此的赵刚,以及两名林晓从鲁尔区派来的、绝对可靠的财务和外交背景人员。
农庄的地下室里,煤油灯的光晕照亮了几张严肃的面孔。桌上摊开放着那份三方备忘录、一些初步清理过的外币,以及那几根沉甸甸的、在灯光下流淌着暗金色光泽的条状物。
赵刚仔细听着张三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这么说,最大的蛋糕还在门后面,而且情况诡异。美国人、俄国人,还有我们,互相盯着,谁也不敢单独去啃。”他看向那两名专业人员,“王先生,李女士,你们看,我们分到的这些,如何处理最稳妥?尤其是这些黄金。”
王先生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曾是海外某银行的华裔经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金条,就着灯光查看上面的印记。“是瑞士联合银行的储备金条,标准制式,纯度很高。这种金条在国际上几乎可以当硬通货直接使用,但正因为如此,直接大量流入市场,或者存入任何一家知名银行,都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
李女士年纪稍长,表情严肃,她负责渠道安全。“旅座的意思是,这笔钱必须绝对隐蔽,分成至少三部分处理。一部分,通过我们在瑞士的关系,存入几个预先开设的、关联性不强的匿名账户,或者购买瑞士银行的保密保险箱服务。这部分作为战略储备和最紧急情况下的资金。另一部分,兑换成更容易流通、且来源相对不易追查的物资——比如药品、精密仪器零件、特种金属——通过我们已经建立起来的秘密通道,设法运回国内根据地。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打点沿途各个环节。”她顿了顿,“还有一部分,旅座指示,留作‘东方旅’在欧洲的特别活动经费,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与盟友之间的‘特殊交涉’。”
赵刚点点头,林晓考虑得很周全。他看向张三:“你带回来的那些图纸和胶卷呢?”
张三指了指墙角几个密封的箱子:“按照协议,是‘非核心’部分。但安德森和伊万诺夫都不是技术专家,他们所谓的‘随机’选取,未必真的把最有价值的东西留给了我们。需要找可靠的人鉴定。”
“这个旅座已有安排。”赵刚说,“会有一支‘科学考察队’路过这里,他们会‘偶然’发现这些资料,并进行‘保护性’接收和初步研究。”他用了两个引号,意思不言而喻。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张三问。他的任务基本完成,但隧道那扇门后的秘密,以及oSS和NKVd后续的动向,依然让他牵挂。
“你的小队需要彻底分散休整,抹去所有这次行动的痕迹。你本人,旅座另有任务。”赵刚压低声音,“关于那个‘阿尔卑斯堡垒’的传闻,以及纳粹可能向海外转移人员和资产的渠道,我们需要更深入的情报。你熟悉这种暗处的行动,旅座希望你能牵头,组建一个更精干的小组,向奥地利方向渗透调查。这比黄金更长远,也更重要。”
张三沉默地点了点头。从黑暗的隧道到更广阔的阴影战场,他的使命远未结束。
几天后,在瑞士苏黎世,一家并不起眼但历史悠久、以 discretion(审慎)着称的私人银行贵宾室里,王先生和李女士以某“远东贸易公司”代表的身份,在银行经理礼貌而疏离的接待下,办理了一系列复杂的开户和存储手续。金条被重新熔铸成更小的、不带任何印记的金块,分批存入不同的保险编号。外币被兑换、转账,消失在复杂的国际金融网络中。所有文件上的签名都是化名,所有联系地址都是信箱。
同一天,在法国马赛港,一批标注为“医疗器械”和“工业样品”的集装箱,在几份手续齐全但经不起深究的文件护航下,装上了一艘悬挂中立国旗帜、即将驶往远东的货轮。船主是个希腊人,笑容可掬,只认钱,不问货。
而在易北河畔“东方旅”的指挥部,林晓收到了赵刚发来的加密电报,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蛋糕已切,奶油入库,模具已送洗。园丁询问新花圃方位。”
林晓看着电文,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释然的笑容。他走到地图前,目光从图林根森林移向奥地利境内那巍峨的阿尔卑斯山脉。黄金的流向已被安排妥当,一部分成为沉睡在瑞士银行地下金库里的战略储备,一部分化为可能滋养故土的涓涓细流,还有一部分则继续滋养着“东方旅”在欧陆的隐秘根系。
然而,真正的博弈从未停止。隧道里那扇未开启的铁门,阿尔卑斯山深处可能的纳粹最后巢穴,美苏之间日益明显的裂痕,以及战后世界秩序未定的混沌……每一处都潜藏着危机与机遇。
他提起笔,在给赵刚的回电稿上写下:“告知园丁,新花圃土壤可能肥沃但多雷,需精干人手,谨慎勘测。优先确认‘邻居’是否也有相同兴趣。老花圃的残枝,记得清理干净。”
“黑金”已经流向暗处,而更多的阴影中的行动,正随着他的指令,悄然展开。战争接近尾声,但另一场没有硝烟的、关乎财富、技术与未来的角逐,才刚刚拉开序幕。窗外的易北河静静流淌,对岸柏林的炮声已经零星,但林晓知道,真正的平静,还远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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