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世涛不同，双叶理央的话在宫本丽的心湖里激起了圈圈涟漪。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尖上还残留着丧尸粘腻的黑色血液。
是啊，药品和食物终究会有过期的一天。
只要不恢复生产，一切终将会腐朽。
这个崩坏的世界里，唯一不会贬值的，或许真的只有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以及代表着这种贪婪的黄金吧。
“我明白了。”宫本丽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那么，金库在什么地方？”
“程君，你看这个。”
一直沉默的西住真穗，指了指众人藏身的这间经理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一幅黄铜制的楼层索引图。
她的手指，点在了索引图最顶端的一行小字上。
【顶层——贵金属保管库】
这下目标明确了。
“走楼梯吧。”宫本丽立刻提议。
“一层一层地清上去，虽然慢，但最稳妥。”
然而，程世涛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建议。
他径直走到门口那具穿着西装、已经僵硬的尸体旁蹲下身，开始在那具尸体上摸索起来。
“那个……程君，你在找什么？”双叶理央推了推眼镜，好奇地问道。
“电梯的……门禁卡？大概这种东西。”
程世涛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金库这种地方，不可能让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越是重要的地方，安保措施就越严密。我猜，通往顶层的电梯，需要专门的权限卡才能启动。”
他扯下那具尸体胸前的铭牌，看了一眼上面的职位。
在发现只是个课长后，然后嫌恶地扔到一旁。
其他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但宫本丽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我们要乘坐电梯？程君，你忘了吗？之前在医院救桂同学的时候，你亲口说过，电梯里很危险的，就是个密闭的陷阱！”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她不明白，为什么程世涛会做出和自己先前判断完全相悖的决定。
程世涛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站起身，叹了口气，看向宫本丽，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医院，这里是银行。”
“医院是什么地方？每一层楼都塞满了病房、诊室和办公室，到处都是人。任何一个楼层都可能是丧尸的巢穴。在那种地方坐电梯，和主动跳进绞肉机没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但银行不一样。特别是这种大型银行的大厦，越往上，安保越严，权限越高。”
“能去顶层金库的人，平时能有几个？保卫、高管，可能再加上几个特定的技术人员。”
“这意味着，顶层的丧尸数量，理论上会非常少。”
“就拿学校举例子，我敢保证学校理事长的办公室楼层就没有几个人，同理这里也是一样的。”
“我们如果走楼梯，就得做好打通整栋楼的准备。楼梯间是最好的传声筒，只要我们在开战，楼上的丧尸都能听见动静，然后就会一层一层地往下涌，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坐电梯，我们可以直达顶层。需要处理的，最多就是电梯轿厢里可能存在的丧尸，以及顶层那一小片区域。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他的解释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让宫本丽无法反驳。
程世涛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而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而且，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末日爆发才不过一个礼拜，这栋大楼的基础供电系统还能勉强维持。再过一个月，甚至更短，当备用电源耗尽，城市电网彻底瘫痪……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带你们坐这个铁棺材。”
“到时候，它就不是省时省力的捷径，而是直通地狱的单程票。”
想象着电梯在几十层的高楼中间突然失失控，化作一个自由落体的铁棺材，急速坠向地面的场景，宫本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脸色都白了几分。
“好了，都别愣着了。”程世涛拍了拍手，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把这几间办公室和贵宾接待区的丧尸都清理干净，然后仔细搜索。注意看他们身上的胸牌，职位越高，身上有高级别门禁卡的可能性就越大。”
“明白！”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在程世涛的带领下，他们以极高的效率清理了附近几个房间里游荡的零星丧尸。
血腥味再次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随后，众人便开始了这场有些诡异的寻宝游戏。
他们忍着恶心，将一具具已经开始散发腐臭的尸体翻过来，仔细地搜查着他们身上的每一个口袋。
西装的内袋、裤子的口袋、衬衫的口袋……
平野耕太甚至从一个女性职员的内衣里，摸出了一张信用卡，他嫌恶地甩了甩手，嘴里不停念叨着“可惜不是热乎的”。
整个过程充满了黑色幽默般的荒诞感。
就在大家快要将这片区域翻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开始有些气馁的时候。
“程君，你说的东西……是这个吗？”
西住真穗的声音从最里面的办公室传来。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西住真穗正站在一具趴在办公桌上的尸体旁。
这具尸体的手上还有着被人咬过的痕迹，不，应该说是丧尸。
脑袋右侧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洞，很明显是自杀身亡。
因为真穗的手里多了一支手枪。
“大概是因为突围失败，同时又被丧尸咬伤，结果在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吧。”
从他身上那套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来看，身份显然非同一般。
将他的尸体从办公桌拉开，只见胸口的铭牌愕然写着分行长。
而西住真穗的手中，此时正捏着一张卡片。
那是一张通体纯白，没有任何文字、照片和图案的卡片，只有在右下角的位置，嵌着一枚小小的、肉眼可见的金色芯片。
这张卡，是真穗从那具尸体紧握的左手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才拿出来的。
“右手的枪都能掉在地上，可这个反倒死都要握在手里。”
程世涛接过卡片，在手里掂了掂。
卡片很轻，表面光滑，带着一丝冰冷的触感。
“不知道，只能试试了。”
他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带着众人迅速来到大厅一侧的电梯等候区。
这里并排着六部电梯，冰冷的不锈钢门板上，倒映出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脸。
程世涛走到最中间的一部电梯前，按下了向上的按钮。
可毫无反应。
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一片漆黑，按钮也没有亮起。
所有人的心不由得一沉。
程世涛却并不意外，他的目光在所有的电梯控制面板的旁边扫过，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一部电梯的面板上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凹槽，正是用于专门权限卡使用的读卡器。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将那张纯白色的卡片，对准凹槽，轻轻一插。
“哔！”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
电梯面板上，一盏红色的指示灯，瞬间变成了绿色！
紧接着，众人头顶上方的楼层显示屏骤然亮起，一个鲜红的数字1浮现出来。
一部电梯的向上箭头，也随之亮起了柔和的白光。
能用！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大厅里突兀地响起，如同地狱传来的门铃。
在众人骤然收缩的瞳孔中，那扇紧闭的不锈钢电梯门，开始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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