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浩劫平定一年后的春日,晨风吹过荒漠时,已裹挟着草木的清甜气息。曾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大片绿洲如翡翠般镶嵌在黄沙间,蜿蜒的溪流顺着新辟的河道流淌,滋润着两岸的青稞田,田埂上的胡杨抽出嫩绿的枝丫,连空气里的暴戾气息都被彻底涤荡,只余安宁的暖意。
青风镇的重建工程在三个月前便已收尾,新砌的青石街道平整宽阔,两侧的屋舍错落有致,白墙黛瓦间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与浩劫后破败的模样判若两地。天刚蒙蒙亮,镇口的市集便已热闹起来,卖西域馕饼的摊贩支起炉灶,金黄的馕饼在火上滋滋作响,香气飘出半条街;药铺的伙计搬出晾晒的草药,与路过的猎户笑着讨价还价;刚从绿洲打回来的清水,被挑夫们一桶桶送入各家各户,桶沿滴落的水珠溅起,惊起路边觅食的麻雀。
“阿爹!你看我套到了竹蜻蜓!”清脆的童声划破晨雾,几个梳着总角的孩童举着竹蜻蜓在街道上奔跑,竹蜻蜓的翅膀掠过新开的杏花枝,惊落几片花瓣。他们的身后,跟着拎着菜篮的妇人,笑着嗔怪孩子们跑太快,脚下的布鞋踩过青石板,留下浅浅的湿痕。这嬉闹声取代了往日的嘶吼,烟火气裹着欢声笑语,填满了青风镇的每一个角落。
林佑溪一身素衣,与王孙煜并肩走在街道上,她的发丝被晨风吹起,胸口的双鱼玉佩贴着肌肤,暖融融的。路过馕饼摊时,摊主大爷笑着塞给她一块刚烤好的馕饼:“青云君,尝尝新出炉的,加了绿洲种的芝麻,香着呢!”林佑溪接过馕饼,咬下一口,麦香混着芝麻的焦香在口中散开,她望着大爷脸上沟壑纵横的笑容,又看向街边追逐嬉闹的孩童,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
“一年前,这里还是断壁残垣,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王孙煜的义肢在阳光下泛着银白光泽,他望着不远处的青稞田,田埂上有百姓正弯腰插秧,“玄铁堂在镇外设了三座护灵塔,能预警邪力异动,西域的安稳,总算是实打实落了地。”
林佑溪点头,走到河边,望着清澈的河水倒映出的蓝天,忽然想起一年前在祭坛上的舍身献祭。那时她以为自己会葬身于此,却没想到能亲眼看到西域重归烟火人间,能亲手触摸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她弯腰掬起一捧河水,指尖冰凉,心中却满是踏实——这里早已是她真正的家。
晌午时分,镇中心的戏楼搭起了台子,请来的戏班正唱着西域平定的故事,台下坐满了百姓,喝彩声此起彼伏。孩童们挤在最前排,啃着糖葫芦看得入迷;老人们摇着蒲扇,跟着调子轻轻哼唱;林佑溪坐在角落的茶摊前,听着戏文里“青云君舍身镇邪神”的唱段,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见王清瑶带着几名宗门弟子,挤开人群朝她走来。
“刚巡查完边境,顺道来蹭杯茶。”王清瑶落座后,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语气轻松,“边境的护灵塔都安稳,没发现邪力异动,看来是我多虑了。”
茶摊老板闻声又添了几碗热茶,周遭的喧闹与茶香交织,构成了一幅无比惬意的市井画卷。可就在林佑溪举杯的刹那,她指尖的茶水忽然微微晃动,胸口的双鱼玉佩闪过一丝极淡的暗紫,快得如同错觉。她下意识看向镇外的绿洲,却见远处的胡杨林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而她刚放下的馕饼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泛着黑气的枯叶,枯叶的纹路,竟与邪神残魂的邪纹如出一辙。
林佑溪心头一沉,不动声色地将枯叶捻起。戏台上的喝彩声依旧响亮,孩童的嬉闹还在继续,青风镇的烟火气浓郁得仿佛能将人包裹,可那片枯叶与玉佩的异动,却在提醒她——这份安宁的背后,或许还藏着未被根除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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