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走出通道时,林晚秋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蹲下,把她的手腕抬起来检查脉搏。她的呼吸比刚才深了一些,眼皮微微颤动,像是要醒。
他低声说:“别急着起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破空声。一道火光划过雪地,直冲他们所在的位置。崔宇星侧身将林晚秋护在身后,掌心凝聚出一层冰盾。火焰撞上冰面,瞬间熄灭,但余温让冰层表面泛起细小裂纹。
那不是普通的火咒。
是堕落法师的标记性攻击,专门用来追踪魔力波动。
林晚秋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盯着地面看了几秒才聚焦。她张了张嘴,声音很轻:“我……刚才在哪里?”
“你刚醒来。”崔宇星没有放开她,“别乱动。”
她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空气。一道淡白色的光纹浮现,结界术正在启动。崔宇星察觉到异常——这道结界没有锁定目标,而是以他们为中心向外扩散,覆盖了周围十米范围。
下一瞬,地面的焦痕消失了。
被烧黑的冰重新变得透明,碎裂的痕迹倒退还原,连空气中残留的热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两秒,但崔宇星清楚地记得,那一片区域明明已经被火焰灼毁。
这是时间回溯。
不是修复,是倒流。
他立刻按住她的手腕:“停下。”
林晚秋没反应过来,结界仍在运转。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念某个咒语,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内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开始发抖。
崔宇星抓起她的双手,用冰晶迅速封住指尖。低温让她的神经反应变慢,施法节奏被打断。结界光芒一闪,消散了。
她喘了口气,眼神终于清醒了些:“我做了什么?”
“你把攻击还原了。”他说,“不只是防御,是把已经发生的事抹掉了。”
林晚秋低头看着自己被冰包裹的手,脸色一点点变白。她喃喃道:“我记得……小时候家族教过一种禁术,能让局部时间倒流,代价是消耗记忆……可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为什么现在……”
她突然停住,盯着崔宇星的脸看了很久。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崔宇星心头一紧。
她不是在试探,她是真想不起来了。
他握住她冰封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崔宇星。南明城废墟里,我用冰刺救过你一次。你当时说,我的眼睛像极光里的冰。”
林晚秋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她轻轻点头:“我想起来了……你是崔宇星。”
系统在这时有了动静。
耳钉微震,一股熟悉的共鸣感从体内升起。三道真言刻痕同时亮起,冰、风、以及那条混杂着暗色的法则链。这一次,第三条链的震动不再混乱,而是与某种新的频率同步。
【时空锚点】回响正在生成。
条件是捕捉一次完整的时空断裂瞬间。
唯一的机会,就是她刚才施法的那一刻。
崔宇星闭上眼,调动系统回响,追溯那一瞬间的能量轨迹。他的意识顺着冰晶传递,进入她被冻结的施法状态中。画面在他脑海中重现:火焰袭来,结界展开,现实扭曲,时间倒流——就在那个节点,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出现,像是空间被撕开又缝合。
他抓住了。
系统提示响起:【时空锚点】回响已捕获。
与此同时,林晚秋的身体晃了一下。她靠在崔宇星肩上,声音越来越低:“我记得……父亲教我结界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可我现在……记不清了……”
“别丢。”崔宇星扶住她,“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你还记得我,这就够了。”
她抬起头,眼里有水光:“我不想忘了你。”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个身影从雪雾中走出。灰褐色斗篷裹着瘦长的身体,左手机械臂末端嵌着一颗紫色晶石。那人站在十步之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
崔宇星将林晚秋拉到身后,右手贴在腰侧,随时准备凝结武器。
对方抬起机械手,晶石亮起一圈金环。那光芒稳定流转,频率与康文瀚的符环完全一致。
“你们的表现符合预期。”那人开口,声音经过机械处理,听起来平直无波,“每一次能力失控,都会加速数据录入。尤其是她——”他指向林晚秋,“她的血脉正在响应召唤。”
崔宇星冷笑:“你们一直在等这一刻?”
“不是等待,是引导。”那人缓缓放下手,“从她第一次使用结界开始,轨迹就已经确定。你们以为在寻找真相,其实只是在完成设定好的步骤。”
“所以我是棋子?”
“所有人都是。”那人顿了顿,“包括她。”
崔宇星没再说话。他慢慢解开风衣,把林晚秋整个人裹进去,然后背起她。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
“如果你真能预判一切,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他迈步向前,“你会直接动手。”
那人没阻拦,只是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地面裂开一条细缝,紫光从中涌出。影像浮现——未来的某一刻,林晚秋独自站在冰原中央,身上缠绕着无数结界光带,脚下是一座巨大的阵法。整座城市被笼罩在静止的时间中,街道上的人影定格在奔跑姿态,天空的飞鸟悬停不动。
她的眼里没有光。
腰间挂着一枚残破的金属耳钉。
影像消失。
崔宇星的脚步没有停。
他知道那是警告,也是预告。
但他不能停下。
林晚秋在他背上轻声说:“我不会变成那样。”
“我知道。”
“如果我真的忘了所有事,你会提醒我吗?”
“我会让你重新记住。”
他们继续往前走。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风吹平。耳钉还在震动,系统提示【时空锚点】不稳定,需要媒介固定。
崔宇星摸了摸左耳,加快步伐。
前方的地面上,裂痕越来越多。每一道缝隙中,都会闪现一秒过去的画面:倒塌的教学楼、燃烧的街道、奔跑的学生。那些场景都不是他们经历过的,更像是被投射出来的片段。
其中一道裂痕里,出现了实验室的轮廓。玻璃罩内放着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向上流动。
崔宇星看了一眼,没停下。
他背着林晚秋,穿过最后一片雪丘。风更大了,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林晚秋的手从风衣里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的肩膀。
她的指尖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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