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阵的金光像被风吹灭的蜡烛……忽明忽暗地抽搐着。陈雨桐的指尖开始发抖，结印的手型歪斜了一寸，那点微弱的光几乎贴到了地面。
“撑不住了……”她声音轻得像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再不动手……就真的……没机会了。”
周野单膝跪地，左手脱臼的肩膀歪在一边，右手撑着地板往阵基灌能量。
他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混着血往下淌，滴在金属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那就，开始……”
就在甄尧学咬牙开口的时候，一道身影猛地从后方冲了出来打断了他。
那人脚步踉跄，却快得惊人，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最后几步上。
他一头撞进星阵边缘，双臂猛然张开，一股久违的金色能量从胸口炸出，瞬间化作三条粗壮的锁链，直扑陈尚鑫所在的黑漩核心。
“老东西！”来人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带着股狠劲，“你的对手是我！”
甄尧学猛地抬头看去。
“周明远？！”
他怎么会在这？不是说他还昏迷着吗？
可眼前这人，明明脸色灰败，嘴唇泛青，走路都像随时会倒，却硬是用身体撑住了那股即将压垮一切的黑压。
三条平衡能量锁链死死缠住黑漩，原本疯狂扩张的黑暗像是被套上了铁箍，猛地一顿。星阵的金光趁机跳了一下，勉强稳住。
“小野！”周明远回头，冲周野吼得脖子青筋暴起，“别愣着！初代母版在我胸口，快拿出来！”
全场一震！
周野瞪大眼：“你说什么！？”
“老子藏了三十年！”周明远喘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咳血，“封在心脉里，靠命养着！现在……只能交给你！快！”
周野脑子嗡的一声，顾不上伤，爬起来就扑过去。
他扯开周明远的衣服，看见他胸口有一道陈旧的疤痕，正中央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嵌着一块暗金色的片状物，表面刻着细密纹路，隐隐与陈雨桐手中的母版产生共鸣。
“你！”周野的手指颤抖无比，用心脉养着，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亲手……
“听好了。”周明远盯着他，眼神亮得吓人，“双母版融合，才能激活终极封印。但这招……没人练成过。你要是不敢，就现在扔了它。”
他清楚周野在想什么，在这种危机关头，他只能尽可能转移他的注意。
周野咬牙：“我敢。”
“那就好。”周明远松开手，咧了下嘴，像是笑了，“咱老周家的人，从来不怕死，就怕……没把事办成！”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猛地一挺，胸口的能量锁链瞬间暴涨，金色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竟主动催动体内所有平衡能量，不要命地往黑漩里砸。
“甄尧学！”他吼了一声，“带他们活出去！”
甄尧学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周明远双手合十，猛地拍向自己胸口。
轰！
一团纯粹的金光炸开，像太阳落在海底。
那光不烫，却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力道，硬生生将黑漩撕开一道口子。
陈尚鑫的身体剧烈晃动，六翼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可周明远的身影，也在爆炸中一点点崩解。
他的手臂最先化作光点，接着是身体，最后连头颅都在金光中消散。
“周明远……”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就像他早就准备好这一刻。
只有一枚青铜残片，轻轻飘落，掉在周野膝盖前的地上。上面两个字清晰可见：平衡。
周野跪着，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残片的瞬间，浑身一颤。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初代母版，又看看陈雨桐那边还在颤抖的星阵阵眼，喉咙里堵得说不出话。
他颤抖着，悲痛着，却又坚定的将两块母版轻轻地……按在一起。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动从他手中扩散开来。
空气像水波一样荡开，星阵的金光骤然变亮，不再是零星闪烁，而是整片铺开，像一张网罩向装置核心。
陈雨桐感受到那股力量，猛地睁开眼，七窍渗血的脸竟露出一丝笑：“来了……是真的来了……”
她强撑着抬起手，重新结印，声音微弱却坚定：“星阵……重启！北斗归位，引光为刃！”
甄尧学站在阵外，看着周野双手合握母版，整个人被金光包裹，像换了个人。
他的嘴唇动了动，把手慢慢放下了通讯器。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计算能解决的了。
张三靠在墙角，最后一丝重力场终于熄灭。
他眼皮耷拉着，意识模糊，只依稀听见周明远最后那声吼。
他想抬手，却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喃喃一句：“……周老……我们他妈的……没让你去送死啊……”
随后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高台上的黑漩剧烈翻滚，陈尚鑫的身影在黑暗中扭曲，似乎察觉到了威胁。
他抬起手，黑雾凝聚成矛，直指阵眼方向。
周野感受到了那股杀意，却毫不退缩。
他把母版举过头顶，双臂因承受巨大能量而剧烈颤抖，皮肤下有金线游走，像是要裂开。
“来啊！”他喘着气，嘴角却扬起，“你特么不是要测试人类极限吗？”
金光越来越盛，星阵的纹路一条条亮起，从地面蔓延到天花板，整个核心区像是被点亮的电路板。
甄尧学站到阵眼外围，双手摆出防御姿态。他知道等会儿会有冲击，但他不在乎。
他只盯着周野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公式、推导、能量守恒律，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愿意死，换来别人活下去的机会。
陈雨桐的嘴唇还在动，封印咒文断断续续，但她的眼神始终没离开母版。
周野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下压。
“来啊！傻逼！”
两块母版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海水，直射云层。
光柱中心，周野的身体开始发光，像是被某种古老的力量填满。
他的眼睛变了颜色，左眼金，右眼银，像是承载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
而那道原本卡在99%的进度条，开始急速倒退。
黑漩发出尖锐的嘶鸣，陈尚鑫的六翼一根根断裂，黑雾被金光逼得节节后退。
可就在装置即将归零的刹那，周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双手一抖，母版差点脱手。
“不行……压不住了……”他咬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力量……太多了……”
甄尧学立刻上前一步：“我帮你！”
“别靠近！”周野低吼，“融合过程中碰我，你会被撕碎！”
陈雨桐也急了：“阵法撑不住双源共振！必须有人补最后一道锁！”
说完这句，她像是后知后觉，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母版投影上。
金光再次暴涨，锁链成型，直扑装置核心。
可那锁链刚碰到黑漩边缘，就被反噬之力弹开，陈雨桐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甄尧学冲过去扶她，却发现她已经昏死过去。
星阵开始崩解，金光一条条熄灭。
周野跪在地上，双手仍举着母版，可身体已经开始摇晃。他眼神涣散，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黑漩缓缓恢复，进度条又开始爬升。
0.1%……0.2%……
甄尧学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拳头攥得咯咯响。
如果现在没人补上最后一击，前面所有的牺牲，都会白费。
他慢慢走到阵眼边缘，低头看了眼周野手中的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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