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顶层的窗框又响了一下。
江临渊睁眼。
他坐在操场中央，破甲锥横在腿上，掌心还贴着刀柄。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窗帘动了，像有人从后面经过。可现在再看，窗户空荡荡的，只有风把碎玻璃吹得轻响。
他没起身。
神识已经铺开，沿着地面裂痕延伸出去，扫过焦土、断墙、倒塌的看台。灵力顺着经脉流转一圈，金丹在丹田稳定旋转，带来一股沉实的力量感。他知道刚才不是错觉，但也不是敌人来了。
是时候换地方了。
他收起破甲锥，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背包侧袋里的半截香还在，摸了一把确认后，他转身朝实验楼走去。
洞府入口藏在地下管道检修口下面，掀开铁盖就能看见石阶通向深处。他一步步走下，背后的声音被隔绝，空气变得干燥安静。
上官玥已经在里面。
她盘坐在阵法核心位置，面前悬浮着一柄黑中带青的剑胚，正是那把修复中的玄铁剑。剑身周围缠绕着火焰，颜色不断变化，时而发青，时而泛金，温度高得让空气都扭曲。她双手结印，指尖划出一道道光痕，每一笔都落在剑胚下方的虚空中，像是在刻画某种纹路。
地上已经插着七面小旗，材质不明，表面布满细密刻痕。火焰从剑胚底部蔓延出来，连接每一面旗子，形成一个闭环。阵法正在运转，但火势不稳定，旗面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卷曲。
江临渊走到她旁边蹲下，看了几秒就明白问题在哪。
这火太杂。地火暴烈，剑元锋利，冰魄寒气残留未清，三种力量混在一起，炼阵的灵火根本压不住。再这样下去，要么旗毁，要么反噬到她身上。
他没说话，直接打开储物空间。
冰魄灵珠躺在里面，通体透明，握在手里能冻得指头发麻。这是他早前签到游泳馆时得到的东西，一直留着没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抬手一抛，灵珠飞入火焰中心。
接触的瞬间，火光猛地一缩，发出“嗤”的一声响。白雾升腾，寒气迅速扩散，与高温碰撞形成一层薄烟笼罩整个阵眼。原本狂躁跳动的火焰颜色开始沉淀，由赤红转为青金交织，节奏也平稳下来。
上官玥手指一顿，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结印。
九次手印接连打出，最后一道符纹落进剑胚底部。剑身轻轻震动，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回应她的动作。周围的阵旗同时亮起，光芒连成一片，形成稳定的波动。
系统提示浮现：【护校大阵阵基已立，完成度60%】。
她松开手，长出一口气。
额头全是汗，鬓角湿透，呼吸有些急。但她眼神没乱，盯着剑胚确认纹路固化后，才抬手抹掉脸上的汗珠。
“成了。”她说，“这阵法，元婴期以下休想突破。”
江临渊站在旁边看着那柄重新焕发光华的剑胚，嘴角微微扬起。
“那校长该开心了。”他说，“终于不用修楼了。”
这话出口，气氛一下子松了些。刚才那种紧绷的感觉淡了。他们都没笑，但肩背的线条都缓了下来。
上官玥低头检查阵旗状态，一面面看过去。有两面边缘烧损严重，需要替换材料重炼，其余五面还能用。她把完好的旗子收进袖中，又将剑胚拿起来仔细端详。
剑身上的裂痕比之前少了，修复进度明显推进。她伸手摸了摸最深的一道缺口，指尖传来细微的震感，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流动。
“地脉之力开始接上了。”她说，“只要把剩下四座阵眼安好，整个校区都能覆盖。”
江临渊点头。“图书馆、游泳馆、体育场、教学楼顶，这四个点我已经标记好了。”
“明天就能动工。”她抬头看他，“你守了一下午，去休息吧。”
“我不累。”他说，“再说，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她没回话，只是把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膝盖刚用力，身体晃了一下。他伸手扶了一把，她顺势借力站稳，但脚步还有些虚。
两人并肩往洞府外走。
通道狭窄，只能一人通行。江临渊走在前面，手电光照着前方石壁。水珠从头顶滴落，砸在肩上有点凉。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等一下。”
她跟着停步。
他转过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她。
“新画的防御符，贴身上带着。万一我来不及赶到，也能撑一会儿。”
她接过符纸看了看，正面写着一道简单阵纹，背面有一圈细小的数字编号——是他自己编的批次号，说明是刚做的。
“你什么时候画的？”她问。
“昨天夜里。”他说，“打完周云鹤之后睡不着，顺手练了几张。”
她把符纸收进怀里，点点头。
“谢谢。”
“别客气。”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你要真谢我，就把这阵早点弄完。我可不想再坐地上盯一夜。”
她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想？等我把主阵纹全刻完，你就不用守了。”
通道尽头出现光亮，是外面还没完全暗下的天色。他们走出洞府，铁盖合上后恢复原状，看不出任何痕迹。
校园依旧安静。
操场那边有几个学生远远站着，不敢靠近。他们身后是倒塌的校长楼，残骸还没清理。远处天空泛着橙红色，夕阳快落山了。
江临渊站在实验楼门口看了会儿。
“我去趟图书馆。”他说，“看看签到点有没有异动。”
“去吧。”她背好剑胚，“我回宿舍换件衣服，顺便整理材料。”
他点头，转身朝教学区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
“晚上别一个人待太久。”
她站在原地没动，听见了，但没应声。
风吹过来，把她额前的碎发吹起一点。她抬手拨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实验楼侧门。
江临渊收回视线，加快脚步。
图书馆离得不远，穿过林荫道就到。路上遇到两个穿保安服的人推着垃圾车，见到他点了下头。他认得那是老吴的手下，平时负责打扫外围。
他走进图书馆大门，大厅空无一人。
电梯还能用，按下去直通地下三层。门开后是一条长廊，尽头就是他的签到点。墙上挂着应急灯，照出一条昏黄的光路。
他走到底，站在那块刻着古老纹路的石板前。
手放上去的瞬间，系统界面弹出：【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地脉引灵砂’一份】。
他把东西收进储物空间，正要离开，忽然察觉脚下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就像地底有东西滑过。
他低头盯着石板边缘，那里有一道细缝，原本是静止的，现在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
他没动。
只是把手慢慢放回背包侧袋，握住了破甲锥的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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