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把那片焦叶放回地上。
他没再看第二眼。
转身朝教学楼方向走，脚步很稳。卫衣拉链拉到下巴，右手插在裤兜里，指尖碰到那张平安符的边角，纸面微硬。
校长室在三楼东侧。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他推开门。
屋里没开灯，晨光从窗子斜切进来，照出浮在空中的灰。空气里有股陈旧纸张被烤过的味道，混着一点铁锈气。地上散着几块碎玻璃，是之前血月阵崩塌时震落的。办公桌歪在墙边，抽屉全被拽出来，里面空了。
他走到屋子中央。
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
低头看，砖缝里渗出一缕黑气，细如发丝，却不断扭动，像活的一样。
他蹲下身，用破甲锥尖端拨开砖缝。
黑气立刻往里缩，又从旁边另一道裂缝钻出来，聚成一团，在半尺高的地方缓缓旋转。
漩涡不大，直径约两掌宽，边缘泛着暗红光晕。里面没有声音，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极近的地方反复念一个字，听不清，却压得太阳穴跳。
系统界面弹出来，红色框体占满视野右下角：
【检测到高浓度魔气，来源未知，建议立即撤离】
他没动。
目光扫过地面。裂缝里的黑气不是乱流，而是沿着某种轨迹爬行。他顺着看过去，发现那些纹路连起来，是一串断续的符文。
和顾凌风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他直起身，后退半步，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握紧破甲锥。
就在这时，漩涡猛地扩大一圈。
人影从里面跨出来。
秦无涯。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蓝衬衫，袖口还沾着一点灵田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浑浊，瞳孔深处有黑点在转。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动，像蚯蚓贴着皮层游走，从脖颈一路延伸到手腕。
江临渊没说话。
秦无涯也没说话。
两人隔着三步距离站着。
秦无涯忽然抬手，五指张开，对准漩涡中心。
那团黑气立刻被吸过去，顺着他的掌心钻进手臂。他肩膀一沉，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每响一次，他身体就胀大一分。
衬衫扣子崩开两颗。
肌肉鼓起，骨骼咔咔作响。
他长到两米五，还在涨。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开始爆裂，噼啪声接连响起。
他停在三米高。
衣服彻底撕开，露出布满血咒纹路的躯干。那些文字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皮肤下游动，有的聚成小团，有的拉成细线，全都朝着丹田位置汇聚。
江临渊听见自己心跳变重。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比刚才更刺眼：
【敌方修为超出当前地图承受上限，建议立即脱离战斗区域】
他左手按在地面。
九处签到点同时震动。
灵田、实验楼地下、图书馆、游泳馆……所有已激活的位置亮起微光，能量顺着地脉涌来。一层青色光罩从地板升起，把他罩在里面。
光罩刚成形，秦无涯抬起了右手。
掌心朝下，往下一压。
空气被压出波纹。
光罩剧烈晃动，边缘出现裂痕。
江临渊没躲。
他盯着秦无涯左臂——那里有一道新鲜伤口，皮肉翻卷，血正往下滴。
刚才那一击，被地面符文反冲回来的青帝灵气打中了。
秦无涯低头看了眼伤口，又抬头看向江临渊眉心。
“你身上有血契残留。”他说，“不是玄阴子留下的。”
江临渊没答。
秦无涯嘴角扯了一下：“多亏你的血契碎片，让我突破到魔婴境。”
他往前迈了一步。
地板裂开。
江临渊后撤，背靠到保险柜上。柜门半开，里面空着，只有一层灰。
秦无涯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朝他抓来。
风还没到，光罩先开始抖。
江临渊右手握紧破甲锥，左手仍按在地上。
地面符文突然亮起。
不是青色，是淡金。
纹路层层展开，从他掌心向外蔓延，覆盖整间屋子。每一道都和顾凌风玉佩上的完全一致。
秦无涯的手停在半空。
他盯着那些符文，眼神第一次变了。
不是惊，是疑。
“这不是镇龙印的纹路。”他说，“这是……青帝诀？”
江临渊没说话。
他把左手往下一按。
符文骤然发亮。
一道青帝灵气从地面冲起，直扑秦无涯左臂。
秦无涯抬手格挡。
灵气撞上他小臂，皮肤立刻炸开几道口子，血珠溅到地上，滋滋冒烟。
他退了半步。
江临渊趁机抬脚，踢向旁边倒地的文件柜。
柜子滑出去，撞在墙上，震落一大片灰。
灰雾腾起的瞬间，秦无涯身形一闪，已经绕到他右侧。
江临渊横锥格挡。
破甲锥尖端擦过秦无涯手腕，划开一道口子。
血滴下来，落在符文上。
符文颜色加深，金光更盛。
秦无涯皱眉，低头看着自己手腕。
“原来如此。”他说，“你不是钥匙，你是引子。”
江临渊喘了口气，破甲锥尖端垂地，抵住一块地砖。
砖缝里又钻出一缕黑气，比刚才更粗。
他眼角余光扫过去。
黑气不是从地底来的。
是从天花板裂缝里漏下来的。
他抬头。
屋顶角落，一道细长裂口正在缓慢扩大。
裂口边缘，也浮现出同样的符文。
秦无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一沉。
“你触发了封印。”他说，“这地方不是养魂地，是镇压口。”
江临渊没接话。
他慢慢把破甲锥收回鞘中。
左手从地上抬起，抹了把额角的汗。
汗里混着一点血。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形状像半枚并蒂莲。
系统界面第三次弹出：
【检测到双重契约波动，来源：宿主左掌，关联对象：秦无涯】
秦无涯盯着那道红痕，忽然笑了。
“你签到的地方，”他说，“都是封印节点。”
江临渊把手攥紧。
秦无涯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他说，“轮到你告诉我，这把锁，怎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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