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道长的电动车有点硌屁股。
他骑着车走在郊区的土路上,车座子不知啥时候松了,一颠就“咯吱”响,跟快散架似的。道袍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扫过车轮子,差点卷进辐条里。
“回去得让沈小子给修修。”老头嘀咕着,从布兜里摸出颗薄荷糖扔进嘴里。糖是邓梓泓给的,说是提神,现在含在嘴里凉飕飕的,倒把困意压下去不少。
他这趟是去查探黑月会百煞阵其他据点的消息,柳庚茂、邵冬辰等先后死去,黑月会肯定要反扑。本来清风想跟他一起去,被他拦了——“你那脚还没好利索,骑电动车能把自己颠散架。”
土路两旁是一人多高的野草,风一吹“沙沙”响,跟有人在旁边喘气似的。明月道长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云彩被染成橘红色,看着挺好看,就是周围太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对劲。”他突然勒住车把。电动车“吱呀”一声停在路中间,车筐里的符纸被风吹得翻了页。
刚才还刮着的风,不知啥时候停了。野草一动不动,连虫鸣都没了,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明月道长摸出铜钱剑,剑穗上的红绳垂下来,纹丝不动。他往路前方瞅,远处的拐弯处,慢慢走出来个黑影。
那人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帽子,连手套都是黑的,浑身上下就露出双眼睛,冷得像冰碴子。他手里没拿别的,就攥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块石头。
“谢汉辉?”明月道长眯起眼。黑月会在横江市那几个高手的模样,他早记在心里了。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他走得不快,却像脚不沾地似的,几步就到了跟前,停在离电动车三米远的地方。
“柳庚茂是你们杀的。”谢汉辉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许姑娘让我来讨个说法。”
“说法?”明月道长笑了,把铜钱剑举起来,“那老东西害了多少人,死了都是便宜他。要说法没有,要命……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谢汉辉突然动了。他手里的黑石头猛地往前一抛,石头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带着股腥气,直砸明月道长面门。
明月道长早有防备,猛地侧身躲开。石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后面的土坡上,“噗”地陷进去半尺,周围的野草瞬间蔫了,变成灰黑色。
“阴煞石?”明月道长眼神一凛,“黑月会果然没好东西,连这种邪门玩意儿都用。”
他没等谢汉辉再出手,催着电动车就冲了过去。老头骑车技术不算好,歪歪扭扭的,却把铜钱剑舞得飞快,剑光在夕阳下闪着亮,直劈谢汉辉的肩膀。
谢汉辉往旁边一闪,躲开剑锋,抬手抓住了电动车的车把。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明明看着精瘦,却像铁钳子似的,愣是把往前冲的电动车拽得往后退了半尺。
“好家伙。”明月道长心里一惊,赶紧松开车把,借着惯性往前一跳,铜钱剑反手刺向谢汉辉的腰。
这招够快,谢汉辉没躲开,剑尖划破了他的西装,带出点黑血——不是红的,是黑的,跟墨汁似的。
“找死。”谢汉辉低喝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往地上一摔。瓶子里的液体溅出来,落地就冒黑烟,黑烟里裹着些小虫子似的东西,直往明月道长身上扑。
“蛊虫?”明月道长赶紧往后跳,从兜里摸出张符纸,往空中一甩,“破!”
符纸着起火来,烧得黑烟往后退了退,可那些“小虫子”没被烧死,反而更兴奋了,嗡嗡叫着又冲上来。
“雕虫小技。”明月道长把铜钱剑在地上划了个圈,圈里突然亮起金光,像个小太阳。蛊虫一碰到金光,就“滋滋”冒烟,掉在地上化成水。
谢汉辉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往后退了两步,从怀里摸出个黑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根针,针上缠着红丝,看着像头发。
“这是‘锁魂针’。”谢汉辉捏起针,举到眼前,“刺进魂海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有本事你试试。”明月道长把铜钱剑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往怀里摸——他还藏着张青云观的“镇邪符”,是云鹤子掌门给的,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就在这时,谢汉辉突然把锁魂针往空中一抛。针没直接飞过来,反而在半空停住了,红丝突然散开,变成无数根细得像头发的线,织成个网,罩了下来。
“不好!”明月道长赶紧往旁边滚,想躲开这网。可红丝网太快了,眼看就要罩住他,老头猛地把铜钱剑往地上一插,同时掏出镇邪符,往剑身上一贴。
“轰!”
金光从铜钱剑上爆出来,像炸开的烟花,红丝网被金光一照,瞬间断了不少。可谢汉辉早有准备,趁着金光最盛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脚踹在明月道长的胸口。
老头被踹得飞出去,撞在土坡上,“哇”地吐出口血。铜钱剑也被震得拔了出来,掉在地上,镇邪符的火光慢慢灭了。
“师父!”
远处突然传来喊声。是邓梓泓!他不知啥时候跟了过来,正骑着辆共享单车,拼命往这边蹬,车链子“哗啦哗啦”响,看着都快掉了。
谢汉辉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更冷了。他没去管邓梓泓,而是几步冲到明月道长跟前,捡起地上的阴煞石,照着老头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混蛋!”邓梓泓急得快哭了,从单车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地往这边跑,“放开我师父!”
明月道长看着砸下来的石头,突然笑了。他用尽最后力气,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往邓梓泓那边一扔:“拿着……给青霖子掌门……”
那是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龙虎山”三个字,是他年轻时刚入道时领的。
阴煞石砸下来的瞬间,明月道长把眼睛闭上了。
邓梓泓冲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谢汉辉转身往远处走,黑西装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弯处。而他的师父,躺在土坡下,铜钱剑掉在旁边,剑穗上的红绳被血染红了,再也不会动了。
“师父……师父!”邓梓泓扑过去,想把明月道长扶起来,可老头的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他一摸,师父的手已经凉透了。
刚才扔过来的木牌掉在地上,邓梓泓捡起来,木牌上沾着点血,烫得他手心发疼。他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师父还拍着他的肩膀说:“等这事了了,带你去吃城南的糖糕,那家的桂花馅最地道。”
现在糖糕还没吃,师父没了。
邓梓泓抱着明月道长,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老头的道袍上。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只能死死攥着那枚木牌,指节都捏白了。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天色暗得很快。风又开始吹,野草“沙沙”响,像是在哭。电动车还停在路中间,车座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发出“咯吱”的响声,听得人心头发酸。
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是清风道长和沈晋军他们赶来了。沈晋军骑着三轮车,清风道长坐在后面,两人都急得满脸是汗。
可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邓梓泓抱着明月道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尊石像。
清风道长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他走过去,摸了摸明月道长的脸,手停在半空,半天没动,最后慢慢捂住了眼睛。
沈晋军站在旁边,看着那辆还在“咯吱”响的电动车,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他想起刚才出门时,老头还笑着说“等我回来给你带茶饼”。
茶饼还没带回来,人没了。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沈晋军摸了摸剑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看了看邓梓泓手里的木牌,又看了看谢汉辉消失的方向,突然握紧了拳头。
这仇,必须报。
不管谢汉辉躲到哪儿,不管黑月会有多少阴谋,他们都得把这笔账,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土路尽头的夜色越来越浓,只有那辆电动车,还在风里“咯吱”作响,像在替死去的道长,诉说着未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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