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老旧的窗户，给狭窄的楼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步云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刚走到三楼，就看到邻居张婆婆正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门口，对着楼道里的窗户发呆。
张婆婆是个独居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见到步云（或者说“林越”）总会热情地打招呼，有时还会给点自己做的小零食。原主的记忆里，这位老人虽然孤独，却很乐观。
但今天的张婆婆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步云走近时才发现，老人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也有些涣散，不像平时那样有神。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即使楼道里并不冷，也依旧裹得严严实实，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张婆婆，您站在这儿干嘛呢？天快黑了，快进屋吧。”步云停下脚步，按照原主的习惯问候道，语气尽量显得自然。
张婆婆转过头，看到是步云，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小越啊……刚放学？”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气无力的感觉。
“嗯。”步云点点头，目光在老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就在靠近张婆婆的瞬间，他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老人身上常有的药味，也不是饭菜香，而是一种……类似腐烂草木混合着阴冷湿气的腐臭味。
这股味道很淡，若有若无，但步云绝不会认错。
它和教学楼后小树林里弥漫的那股阴冷气息，和他在老槐树下闻到的蚀魂雾残留味道，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虽然浓度要低得多，但本质上同源！
“张婆婆，您身体不舒服吗？”步云不动声色地问道，眼神却在仔细观察老人的状态。他发现老人的皮肤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加干瘪，眼窝也有些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气。
张婆婆叹了口气，用冻得有些发紫的手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含糊道：“老毛病了，人老了，就怕冷。最近总觉得屋里特别冷，阴森森的，盖多少被子都没用。”
“屋里冷？”步云心中一动，追问道，“是天气原因吗？还是暖气坏了？”
“不是暖气的事。”张婆婆摇摇头，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回忆什么，“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那种。有时候啊，我半夜醒过来，总觉得屋里有黑影在晃……”
“黑影？”步云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啊，黑影。”张婆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就在墙角那儿飘着。我喊它，它也不动，等我开灯呢，又啥都没有了。小越啊，你说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步云没有回答，心里却已经有了判断。不是幻觉！张婆婆很可能已经受到了蚀魂雾的影响！
蚀魂雾是鬼族最低阶的污染手段，初期症状就是感觉阴冷、精神萎靡，随着污染加深，会出现幻觉、情绪暴躁，最终灵魂被侵蚀，变成失去理智的变异者。原主林越坠楼前，不也有类似的感觉吗？
“张婆婆，您这不是糊涂。”步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老人的眼睛，认真地说，“您家可能真的不太对劲。我建议您，最好暂时搬出去住几天，去亲戚家或者养老院待一段时间，让家里通通风。”
他没有直接说蚀魂雾或者鬼族，那样只会让老人以为他在说胡话，甚至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
“搬出去？”张婆婆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哎，小越你跟我一样疑神疑鬼啦。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哪能说搬就搬？再说了，我哪有什么亲戚可去啊。估计就是天气不好，加上我年纪大了，身体虚，才会胡思乱想。”
她显然没把步云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人的好意提醒。
步云还想再劝，但看到老人固执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老年人往往念旧，而且对这种“虚无缥缈”的威胁很难相信。
“那您自己多注意身体，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给社区打电话，或者……喊我也行。”步云只能退而求其次，留下这句话。
“好好好，谢谢你啊小越，真是个好孩子。”张婆婆笑着点点头，颤巍巍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关门的瞬间，步云似乎看到屋内的光线都暗了一下，一股更浓的阴冷气息从门缝里泄露出来，又迅速被楼道里的空气稀释。
步云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
张婆婆身上的腐臭味虽然淡，但已经清晰可辨；她描述的“阴冷”和“黑影”，完全符合蚀魂雾初期污染的症状。这绝不是巧合！
污染源在哪里？是来自张婆婆家里，还是楼道的某个角落？或者，是那片小树林里的蚀魂雾扩散到了这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感。胸口的天命之盘碎片也传来微弱的悸动，像是在无声地预警。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鬼族的污染，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校园里，很可能已经扩散到了周边的居民区！
步云转身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关上门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研究”功课，而是走到窗边，悄悄拉开窗帘一角，看向隔壁张婆婆家的窗户。
窗户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和周围逐渐亮起灯火的邻居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必须想办法提醒她，或者……找到污染源。”步云低声自语，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婆婆重蹈原主林越的覆辙，更不能让蚀魂雾在这个居民区继续扩散。但他现在龙力微弱，又不能暴露身份，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容易。
步云走到书桌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强行带张婆婆离开？不太现实，老人不会配合，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去找污染源？他甚至不知道污染源具体在哪里，盲目行动可能打草惊蛇。
“得先确认污染的程度和源头。”步云最终做出决定。今晚，他要留意隔壁的动静，如果情况恶化，他必须出手，哪怕暴露一丝力量也在所不惜。
夜色渐深，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步云坐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他能听到张婆婆偶尔的咳嗽声，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从墙壁的另一侧传来。
那声音很轻，若不是他的龙魂感知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
步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今晚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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