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爬深山，到处是看不见的危险。
几人靠着蒙了布的电筒微光，却能每每及时避开危险，极有经验。
“按照估算的路线跟时间，应该快到了。”为首的人沉吟了下，偏头，“东子，再看看地图确定一下。”
叫东子的黑衣人掏出一张手绘地图，又看了看腕上罗盘，“方向没错，往东南再前进两百米左右就是祭坛。”
另一个黑衣人呼了口气，哼笑道，“祭坛藏得够隐蔽，又有深山狼吃人的传闻，这种地方再过几十年都没人敢来，郑老会不会太紧张了点。”
“咱们听吩咐办事，其他的不用多嘴。”
“就是，跑这一趟额外奖励一万块，有钱不挣么？老四，你背上背的东西可看好了不能损坏，要是转灵柱松动了还得靠你来修。”
“就你长脑子？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早点完事儿。”
“都把匕首掏出来，小心点，谁要是把命交代在这里那就是白死。”
几人嘴上话说得轻松，动作却不含糊，纷纷掏出匕首，训练有素。
前进百米，一百五十米。
夜色下山风刮过林木，声音如同百鬼呜咽，盘旋在四面八方。
几人握紧匕首，前移的步子越发小心翼翼。
这里树木更加密集，到处长满半人高的野草。
电筒光束往前方探去，前方不远的一小方空地看不见任何障碍物。
领队的黑衣人眼睛沉了沉，“不对劲，转灵柱高达两米，从这里看一眼就能看到……柱子塌了。”
东子挑眉，“怪不得郑老那么紧张，让咱大老远背个柱子过来重新转灵。”
嗷呜——
嗷呜——
老四心一紧，警惕张望，“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除了山风哪有什么声音，别自己吓自己，在这里守凤灵的狼几十年前就被杀干净了。”
“别大意，小心为上，走，过去！”领队的发话，微微下蹲用半防御的姿势迅速朝前方空地跑去。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惨叫声。
领队的愕然回头，看见了惊魂一幕。
无数黑影从周围草丛里飞跃出来，又在落地时重新隐入草丛，如同暗夜黑刃，让人防不胜防。
而他带来的人手，六个人有两个已经倒下。
电筒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光束旋转。
有光在地面一闪而过，恰好照亮地上情况。
他两个倒下的兄弟，眼睛怒张，咽喉处汩汩冒血，挣扎几下后就没了声息。
“立即聚拢！”领队人大吼。
“头儿，是狼！好多狼！”有黑衣人惊喊。
“都听我命令！狼群不可怕，我们受过特训，一人杀两头狼不是问题！聚拢迎战！”
来时七个人，现在站着的还剩五个。
五人背靠背手持匕首，电筒扔在地上，那些光亮足够他们视物。
山风依旧呜咽。
草丛晃动，半空频现腾跃黑影，跟黑夜几乎融于一体，动作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刚刚歇下的惨叫声又开始一声接一声。
而黑衣人连狼毛都没抓到，更别提杀狼。
领队人额角冷汗一滴滴往下掉，心里的信心逐寸瓦解。
太快了，太快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狼能有的速度跟反应。
他们面对的，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顶级作战队伍，狠戾杀伐，默契无间。
时间流逝。
这方空间短暂喧闹后重归安静，那些声音被深林湮没，没惊扰山下任何甜睡中的人。
山风扬起血气，又吹散血气。
地上多了几具尸体，狼群饱餐一顿后回巢。
通体黑金毛发的头狼，踩着血泊走上祭坛，绿瞳冰冷，在扭头看向凤凰屯时，才浮上温和。
……
四月的早晨带着薄雾，路边郁绿野草上凝着露珠。
小苗儿在棒槌洗衣的邦邦声里醒来，习惯性先卷着被子蛄蛹一会，才下床趿上拖鞋，哒哒走出房间。
“外公外婆，妈妈，小苗儿起床啦。我五岁啦。”
灶房廊檐下，龙佩珍坐在小马扎上择菜，“是是，小苗儿五岁啦，你还怕外公外婆忘记咋着？”
许燕秋提一桶刚晾好的猪潲从灶房出来，“起床了要自己刷牙洗脸，妈妈先把猪喂了再给你梳辫子。”
“嘻嘻嘻……”小苗儿眼睛骨碌碌一转，回房拿了梳子塞进看书的老头手里，“外公，妈妈没空，你帮我梳辫子，梳好了我就去刷牙！”
许耀林把手里的书放下，接受这个挑战，“想为难外公？看好了，外公编辫子一点不差。”
“我有小镜子，外公你骗不了我的，看，你梳的头发起毛！”
“……”
堂屋外两个妇人抿嘴偷笑，猪栏里的猪嘴巴伸出围栏外哼哼，连对面牛栏里的牛都乐得哞哞叫。
院子里一大早就透着欢乐。
只是欢乐很快被急吼吼的喊声打破。
“六哥，六嫂，老周家那群王八蛋又来了！这次直接把卡车开进村了，拦不住！估计人马上就要过来！抄家伙！”
来报信的是老八。
现在时间还早，这个点村里人多还在家里准备早饭。
他本来想着趁早去田里看看水，回来正好吃早饭，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卡车冲进来了。
拦车拦不住，他赶紧报信来。
其他人还没反应，小苗儿先诶唷一声。
外公扯到她辫子了。
准是被八叔公说的王八蛋吓着了。
小苗儿攥拳，眼露凶光，她这就去收拾王八蛋！
小镜子一扔，胖娃娃顶着半边羊角辫半边小马尾，踩着拖鞋咻地就冲了出去。
许耀林来不及拽娃，只能跟着往外跑。
后面又跟上绑着围裙的龙佩珍，抓着水瓢的许燕秋……
等一家子气势汹汹杀到代销店门口，发现这里早已经堵满人，老周家人全被围在中间。
迟到一小会的许家人，反而挤不进去。
周怀远三兄弟站在卡车边上跟人群对峙，车上还有周老汉、周老婆子跟林淑芬没下来。
拐去许家的岔路太窄，卡车进不去，他们只能把车停在这里。
要不然凤凰屯人真不好拦他们。
周老婆子在车上一眼看到了人群外的许家四口，努力挤笑，“亲家公亲家母，燕秋，你们先让人散了，咱有话好好说，这样围着是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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