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他们的‘玩具’，比我们的大？”
淼淼的这个问题，像一根最细最细的银针，轻轻地，却又无比尖锐地，刺在了秦战的心脏上。
让他一瞬间，甚至感到了呼吸的停滞。
他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该怎么说？
他该怎么跟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去解释这背后，那长达数十年的，屈辱的技术封锁？
他该怎么去描述，那些在最简陋，最艰苦的条件下，在漏雨的厂房里，在昏暗的油灯下，用算盘，用血汗，甚至用生命，为这个国家，一点一点，追赶世界科技脚步的，可敬的先辈们？
这些沉重的，悲壮的，充满了血与泪的历史，他该如何，用一个孩子能听懂的语言，去讲述？
淼淼见爸爸不说话，又低下头，翻了翻手里的画册。
她的手指，又指向了另一张照片。
那是哈佛大学的草坪上，一群肤色各异的学生，正围坐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秦战从未在研究院里那些年轻研究员脸上看到过的，轻松而自信的笑容。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
淼淼又小声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致命。
它不再是技术和设备上的差距，而是直接触及到了“自由”、“快乐”这些最根本，也最容易被敌人拿来煽动的，价值观层面的东西。
秦战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直接回答，更没有用任何空洞的大道理，去进行说教或者辩解。
他知道，任何的语言，在这些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美好的画面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女儿那柔软的头发，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轻声说道：
“淼-淼，别急。”
“爸爸明天，带你去看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当天深夜，秦战彻夜未眠。
他悄悄地推开女儿的房门，看着女儿那张恬静而纯真的睡颜，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矛盾。
他知道，明天的这场“旅程”，将决定淼淼价值观的最终走向。
也可能，将决定这个国家，未来数十年的科技命运。
他不能输。
也输不起。
第二天一早，秦战破天荒地，向研究院的最高层，申请了一张，拥有最高权限的，全区域通行证。
方振国院士在电话里，亲自批准了他的申请。
电话那头，方老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郑重。
“秦战，孩子……就拜托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秦战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他开着那辆经过特殊改装的红旗轿车，载着一脸兴奋和好奇的淼淼，驶向了那些平日里戒备森严，连他自己，都很少有机会踏足的，红星研究院最核心，也是最绝密的几个区域。
车窗外，一栋栋充满了钢铁与机械气息的，巨大而神秘的建筑，飞速地向后退去。
这些建筑，没有名字，只有一串串冰冷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代号。
“爸爸，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淼淼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巨大而壮观的“钢铁森林”，好奇地问道。
“比游乐园还好玩吗？”
秦战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那条通往未知的道路，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转过头，看着女儿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淼淼似懂非懂的话。
“是的，淼淼。”
“这里，是爸爸，和很多很多叔叔伯伯们的‘游乐园’。”
“一个，能创造奇迹的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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