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冲上天际的刹那,我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天命卷还举着,像举着一块烫手的烧饼。头顶那片裂开的云层像是卡了帧,灰白混沌里透出点诡异的静止感。三界那些虚影还在飘,但声音小了,估计是刚才那一嗓子真把他们震懵了。
可脚下的地没消停。
裂缝边缘的符文又开始发烫,红得像是要滴血。我知道,魔阵没死透,它在等一个机会——等我低头去烧这破竹简的时候,从底下捅我一刀。
但我没急。
我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落在那道地缝上。
寒星正从里面往上浮。她一手抓着戟刃插进岩壁借力,肩头有血往下淌,脸色白得像纸。出来后脚一软,单膝砸在地上,喘得跟跑了三千里山路似的。
我没上前扶。
只是把折扇往袖口一塞,冷冷道:“还活着就别装死。”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咧了下,牙上还沾着血沫子。“主人说得对,”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死了也不能躺平,得站着倒。”
话音刚落,她忽然闭眼。
体内气息猛地一沉,随即炸开。金色纹路从锁骨蔓延到手臂,像是熔化的铜水在皮下流动。但她没让火焰爆发,反而收得极稳,连眉心都没皱一下。这丫头,以前疼都能嚎出调来,现在居然能压住噬魂藤的反噬?
有意思。
她低喝一声,戟刃离地三寸,轻轻一旋。
风起了。
不是普通的风,是裹着金焰的旋风,打着圈儿扫过地面。更绝的是,风里还带着一股味儿——冥河酒香。我之前喷出去的那口酒雾还没散,竟被她用血脉之力给勾了回来,混进火里,像加了料的火锅底汤。
“行啊,”我挑眉,“连残局都能当补丁打。”
她没答话,全神贯注盯着脚下纹路。
那些猩红的符文像是察觉到了威胁,骤然亮起,仿佛活过来一般扭动起来。地面裂开细缝,黑气如针,嗖地射向她脚踝。
她不躲。
反而往前踏了一步,正踩在最亮的阵眼上。
“我主之地,”她睁眼,瞳孔泛金,一字一顿,“不容秽染。”
戟刃划地成弧,旋风随势暴涨,金焰与酒香交织成网,轰然压下。黑气触之即溃,像喝多了酒的醉汉,歪歪斜斜地蒸发干净。符文发出刺耳哀鸣,一道接一道崩断,最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
广场恢复平静,只剩下她拄着戟微微喘气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没鼓掌也没夸奖,只是从怀里摸出《天命漏洞手册》翻了一页。
册子自动显字:
【寒星可彻底掌控小型魔阵】
我轻笑一声,走过去,折扇抬手就在她脑门敲了一下。
“蠢狗崽子,藏得够深啊?”
她捂着额头,咧嘴一笑:“不是藏,是怕主人嫌我太吵。”
这话刚说完,远处星盘忽地颤了下,表面篆文一闪,冒出一行谁也看不懂的符号。但下一瞬,那些字自己重组了,变成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寒星大佬牛批!这波血赚!”
我眼皮一跳。
回头瞪了一眼那块破铜烂铁,它立马安静了,连个嗡声都不敢出。
寒星倒是看得乐呵,肩膀直抖。“它比您诚实。”
“它就是个死机三次重启还得拍两下的废品。”我合上手册塞回怀里,瞥她一眼,“刚才控阵时,血脉节奏有点怪,是不是跟那玩意儿搭上线了?”
她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它好像在等我。”
“等你?”我冷笑,“它上次等你,结果把你经脉炸得跟筛子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她认真道,“它没乱,是我在牵它。”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追问。有些事,问多了反而会惊动不该醒的东西。就像现在,三界虽静,但那种压迫感还在,像是暴风雨前的闷热,空气都黏在皮肤上。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最后一块完好的石板。
上面还留着半道未燃尽的符痕,幽幽闪着蓝光。这是魔阵最后的根须,已经被寒星的旋风削去了大半,但还在微弱搏动。
“还没清干净。”我说。
她立刻抬戟,作势要劈。
我抬手拦住。“别急。这玩意儿现在就跟快断气的蛇似的,你越剁它越咬人。”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符痕。
冰凉。
不像魔气,反倒有种熟悉的气息——像是渊主念珠上的毒香,但稀释了千倍,混在规则底层,几乎察觉不到。
我忽然笑了。
“好家伙,这是埋了个彩蛋啊。”
“彩蛋?”寒星凑过来,“什么蛋?能吃吗?”
“不能,吃了拉肚子。”我把折扇尖戳进符痕边缘,轻轻一撬,“这是‘因果诱饵’,专门等着谁心急去毁阵眼,结果反而激活备份枢纽。渊主老东西,临走还不忘塞病毒。”
她听得一脸懵:“所以咱们……不动它?”
“不动是傻子。”我冷笑,“但得换个玩法。”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还记得你刚才怎么引酒香入火的吗?”
“记得,顺着血脉走,像抽水管。”
“那就再来一次。”我把扇子递给她,“拿着,蘸点你的血,顺着这道痕描一圈——别切断,留个口子。”
她接过扇子,二话不说咬破手指,血滴在扇骨上,顺着纹路渗进去。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沿着符痕描画。
金焰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淌,像一条听话的小蛇。
当最后一笔即将闭合时,她顿住了。
“留口?”
“留口。”我盯着那未完成的一线,“让它以为自己还能传信。”
她点点头,收手。
几乎就在同时,那道符痕猛地一震,蓝光暴涨,似乎想自我修复。可金焰早已埋伏其中,瞬间逆流而上,顺着那条“通道”反向钻了进去。
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爆了。
紧接着,整片广场的余震彻底停下。
连风都静了。
我站起身,掸了掸衣角。“成了。小病毒,靠边站。”
寒星把扇子还给我,脸上带笑:“主人英明。”
“英明的是你。”我接过扇子,随手在她头上又敲了一下,“要不是你刚才那一手控阵,我现在还得亲自趴地上画符,多丢人。”
她嘿嘿笑着,退回我身后半步的位置,呼吸渐稳,眼神清明。
我握紧手中的天命卷。
竹简依旧滚烫,像是揣着一颗不肯安分的心脏。三界虚影虽退,但我知道它们还在看着,在等我动手的那一刻——等我点燃这场焚天之火。
可现在,轮到我来定节奏了。
我转头看她:“准备好了?”
她握紧戟柄,点头:“随时。”
我笑了笑,抬起手,将天命卷缓缓放回怀中。
“不急。”我说,“让他们再等等。”
头顶的裂云深处,隐约又有雷光攒动。
我仰头看了一眼,低声说:
“等我找到下一个bug,再请你们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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