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有点狭窄，不如炕上宽敞，也不能总上炕吃饭，那成啥了。
王长乐打算酿酒赚点银子之后把姑姑家里扩建一下，宽敞些，自己慢慢的要成年了，总不好和父亲母亲睡在一张炕上，当然，要征求姑姑姑父的意见。
“哥，好香啊。”
小倩吃的好爽，每一片菜叶子都是那么香脆，还有她最喜欢吃的鸡骨头，明明锅里有獐子肉，鹿肉，鱼肉，猪肉，羊肉，她偏爱鸡骨头，从前在老家啃二伯吃过扔地上的鸡骨头，那种香味儿是其他肉比不了的，一个劲儿的挑鸡骨头嗦。
其他人都没发现，只有母亲心细，挑了几块肉多的鸡骨头放女儿碗里，小倩感动的稀里哗啦，有娘疼爱的感觉真好。
弟弟妹妹俩人脸蛋圆润了不少，今儿个出门帮忙，好多乡亲们都说孩子有福，母亲笑意盈盈的，给大儿子夹了獐子肉和鹿肉，自己家能有今天，全都是大儿子的功劳，好好犒劳一下。
父亲沉默干饭，忧心忡忡，王长乐知道父亲在担心进乡买粮的乡亲们，那些都是村里穷苦人家，安慰道：
“爹，他们会买到粮食的，您先吃饭。”
“好。”
到了晚上，去乡上买粮的人带回来一个天崩地裂的消息，这次雪灾把各乡的大半粮仓都给压塌了，粮食全都冻坏了，乡上粮价暴涨，今天的价格是二十五个铜板一斤，往后会更高！
粮价暴涨的消息像是一阵暴风雪，比大雪更加冻人身子，村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王长乐家。
王长乐暗道粮食会被冻坏？怕不是有人想发灾难财吧...父亲叹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粮食啊，明明都是种粮食的人，可却没粮可吃，这事儿闹的。
云溪村两千亩皆是中等旱田，各家秋收给官府纳了田赋粮后，便只剩下六成，剩下的粮食换成银子交人头税，不想服徭役的得再交一次税，林林总总下来，一年收入便只剩下四成。
这四成还得买盐巴，油，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到了年根，图个吉祥过个好年，又要采买一波，因此一年到头下来其实剩不了多少，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只能说是饿不死，勉强活着，老王家之前就属于这种情况。
家里田地多的倒是能攒下来一些粮食，可田地少的那可就惨了，粮食没有，银子寥寥无几，每次买半个月的够吃就行，一直等到来年开春做做短工维持生计，种庄稼，开始新一年的轮回。
可突如其来的大雪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房屋被大雪压垮，粮仓倒塌，粮价暴涨，他们手里的粮食和铜板根本撑不到开春啊！
二十五个铜板一斤的大米，比猪肉都贵得多，一两银子才四十斤，谁家能买得起？
天还这么冷，没有吃食的话，很难挨下去。
大雪压仓，存粮霉变，市面缺粮，奸商囤积，价格飞涨，贫户断炊，王长乐知道二十五个铜板还不是极限，往后价格会疯涨。
村正统计之后，震惊不已，村里竟有十三户人家没有一滴存粮，更没有买到足够多粮食的铜板，还有十几户粮食见底，眼看着就要吃光了。
曹村正急得抓心挠肺，再这样下去，云溪村要饿死人了！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邻居饿死啊。”
村正苦口婆心，卖力吆喝着，收效甚微，总共收到一百斤大米，其中五十斤还是父亲给的，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不是村里人冷漠，实在是家里存粮不多，本来就只够吃到元宵节这两天，勒紧裤腰带每天喝稀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可眼见着大雪下个不停，怎么可能把粮食分给其他人，自家老人孩子饿死？
王长乐不是圣母，没有嚷嚷着开仓放粮免费给乡亲们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四千斤粮食若是让人知道，怕不是周围几个村子都要打过来了。
“爹，睡吧。”
父亲佝偻着腰，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粮袋里的粮食，手指冻得发红，却仍不肯停下。
王长乐心里发紧，知道父亲在想什么，老家缺粮了，可万万不能让老家知道，爷爷奶奶偏心，二伯母刻薄，若真让他们知道自家有存粮，怕是连皮带骨都能被啃干净，即便咬牙不给，村里的闲言碎语也能逼死人。
“不孝子”“白眼狼”，一口一个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分家也不意味着彻底两家彻底斩断关系，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爷爷奶奶可以利用分家恶心自己，自己却不能利用分家做不孝的事情，在大秦皇朝，孝道两个字能压死人。
上了炕，母亲也没睡，在等父子俩回来。
“孩儿他爹，担心老家？”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炕沿：“孩儿他娘，你当我真糊涂？”
母亲一愣，孩儿他爹的反应居然与自己想的大不一样，怪事，竟然没在担心老家缺粮的事情吗？
父亲的声音很稳，像是早就想通了：“老家五个汉子，有手有脚，真要饿极了，上山刨雪挖草根也能活，当年分家时，他们可没给咱留活路，如今长乐拿命换的粮，凭什么喂他们？”
王长乐在灶墙边听得心头一松。
父亲继续道：“我不是担心老家，是怕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根，污了长乐的名声。”
顿了顿，又道：“可转念一想，名声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咱家不偷不抢，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母亲眼眶微红，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谁再敢来抢粮，我拿猎叉撵人！”
母亲满意的翻身睡了，父亲怔怔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顶，感觉第一次爆发小宇宙的感觉不错。
屋外，大雪簌簌落下，寂静无声。
父亲终究没给老家送去粮食，老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了，大哥，二哥，四弟还有大哥两个儿子，五个汉子怎么也饿不死，大不了吃糠麸、吃榆树皮，用不着他王老三帮衬，照顾好自己这一家五口才是要紧的事儿。
（四月结束啦，成绩虽然一般，但勉强够温饱，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从下个月开始，每天三章，保准能看够，多多催更，给作者一点信心，有免费礼物的刷一波，谢谢）
（pS：还有十五万字的存稿，放心追，不用担心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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