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问瑞王:“如今朝廷兵锋正盛,西夏岌岌可危,覆灭在即,匈奴又不是傻子,此时不趁机痛打落水狗,难道还会去帮助一个将死之国吗?此乃常理!”
最后宣布瑞王身为监军,不思为国分忧,反屡次妖言惑众,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着即革除其一切职司,收回监军印信,于长安王府内幽禁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传旨的太监带了御前侍卫,“请”瑞王交出印信,瑞王脸上一片死灰般的平静,眼睛深处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传旨队伍离去,王府大门缓缓关上,瑞王颓然地坐倒在庭院的石阶上。
他抬头,望着长安城上方那一片被夕阳染红却似乎笼罩着血光的天空,悲哀莫名。
“大秦三百年基业啊...”
前线,二十万大军已经打到了固原,
固原地处陇山山脉与六盘山余脉交汇之处,地势险要,沟壑纵横,是通往西夏都兴庆府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城池依山而建,城墙高耸,易守难攻。
原本以为西夏守军会像之前一般象征性的抵抗后便开城投降,但这一次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
攻势骤然受阻。
而且在凤翔之战后似乎销声匿迹的凶兽大军,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数量不减反增,它们从固原城周围的山谷密林中涌出,冲击朝廷军的阵线。
诛邪军先锋营首当其冲。
佛道两教的高人们被这些凶兽死死缠住。任凭高人们再厉害也架不住凶兽的数量太多了,攻势太猛,一片混乱。
昭华所在的左卫前锋营,担任的任务是侧翼警戒和清剿山区可能潜伏的西夏残兵,位置落后于先锋主力。
他们穿行在固原城外的崇山峻岭和深涧河谷之间,防备小股敌军从侧翼或后方偷袭大军主力。
连日来,昭华心中愈发不安。
朝廷催战金牌一道紧似一道,大军主力在高压下不断向前突进,导致各营之间明显脱节。
偏师与主力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通信也时断时续。
山道险峻,行军艰难,这天黄昏,昭华手底下的两百多人终于从山谷中钻了出来。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丘陵地带,远处还能望见固原城方向的天空被火光映得微微发红。
她下令队伍加快速度,向主力方向靠拢,忽然看到前方官道上有十几名丢盔弃甲的身影。
看装束,分明是诛邪军的士卒!
昭华心中一沉,迎了上去。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前方战事如何?”昭华厉声喝问。
那几名溃兵见到昭华等人的旗帜,又惊又喜,一个看起来像是队正的小军官喘着粗气,语无伦次道:
“完了,全完了,先锋营中埋伏了!”
“凶兽,好多凶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比之前多了一倍还不止,把我们围住了。”
“道长们,天师和大师们都被缠住了,根本脱不开,死了好多人,好多高人都陨落了。”
“后面,后面好像还有西夏的骑兵包抄过来了...”
“前锋营全军覆没了!”
溃兵们七嘴八舌,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
凶兽再现,数量暴增,佛道高人被围困,西夏骑兵包抄,众人都意识到朝廷军的先锋恐怕凶多吉少了。
昭华眉头紧锁,皇兄一意孤行,急躁冒进,形势不太好啊...
“华哥,我们怎么办?”有军卒问。
昭华沉思,如今先锋营被围,后方各营应该都收到了消息,只要一起赶上去救援,局势一定可以逆转,怕就怕各营被切断联系,群龙无首,逐个击破啊...
他们这营的位置还算靠前的,还有很多营分布在后面,昭华毕竟没领兵打仗过,这种情况她也拿不准...
万一这时候冒头出去,落入西夏的陷阱中,他们这两百多人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就得被吞咯,思索良久以后,昭华下令:
“留两个人在这探查消息,其他人回山里等待命令。”
“是!”
前线中伏,后方自然收到消息,长安城内如今管事儿的是景熙帝的幕僚和潜邸掌事太监,这俩人来了长安纯纯找乐子,一个天天耀武扬威搜集美妇,一个大肆敛财闹得人心浮动。
那幕僚忽然听闻前线战事不利,连忙给路上所有大军下令赶紧去救,然后又美滋滋的抱着别人的老婆女儿母亲啃了,恨不得天天趴在女人肚皮上不下来。
在他看来,二十万大军每人吐口唾沫淹都能淹死西夏了,不就是个小小的失利,怕什么?
景熙帝心腹幕僚的私宅内。
幕僚刚刚享用完一对从城中富户家中强掳来的母女花,正躺在榻上回味着方才的滋味,盘算着明日再寻些什么乐子。
什么前线战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些许波折,大军一到,自然烟消云散。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房门猛地撞开,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
“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幕僚惊得一个激灵,好事被打断,顿时怒不可遏:“混账东西,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亲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真塌下来了,北边来了好多骑兵,铺天盖地,怕是有十万之众,已经连破泾州、邠州,十几个县望风而降,敌军先锋已经杀到离长安不到百里的地方了!”
“什么?!”
幕僚从榻上弹了起来,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活儿也瞬间萎了下去。
他一把揪住亲兵的衣领,“十万骑兵?放你娘的屁!哪儿来的十万骑兵?谁?是谁?!”
亲兵哭丧着脸:“旗号看清楚了,是匈奴王庭的狼头大纛...”
“匈奴王庭?”
幕僚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真的是匈奴,瑞王说的是真的,他们和西夏是一伙的...”
这会儿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傻子了,匈奴陈兵西夏边境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是借道西夏,千里奔袭,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后方防守空虚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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