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柳长老与面色阴沉的严嵩,丹霞福地外便只剩下林昊与慕雪二人。山风拂过,带着筑基之后方能更清晰感知到的天地灵机,林昊只觉周身天地无比开阔,与炼气期时判若云泥。
“恭喜。”慕雪清冷的声音传来,虽只二字,却蕴含着真诚。她冰蓝色的眼眸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似是察觉到他体内那愈发深邃沉凝的气息,微微颔首。
“多谢师姐护法。”林昊郑重拱手。他心知,若非慕雪在场,以其新获传承的地位与实力为自己站台,方才严嵩的诘问绝不会如此轻易过关。
“筑基初成,境界未稳,当以巩固为要。”慕雪提醒一句,并未多言,身形微动,一道冰蓝遁光便冲天而起,朝着冰凝峰方向而去,瞬息间消失在天际。她亦需时间彻底消化冰凰传承,稳固筑基中期的修为。
林昊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迈向宗门事务殿的方向。
一路行去,但见云雾缭绕间,仙鹤翔集,亭台楼阁隐现,与以往炼气时匆匆路过的感受截然不同。沿途遇到的弟子,无论是青衣外门还是蓝衣内门,在感知到他身上那尚未完全内敛的筑基灵压,以及事务殿新换的、代表筑基修士的青黑银纹身份玉牌后,无不面露惊容,纷纷驻足,恭敬行礼,口称“师叔”。
目光中有敬畏,有好奇,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探究。丹霞福地筑基异象,加之先前执法堂的风波,已让“林昊”这个名字,在底层弟子中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事务殿的执事弟子验过身份,态度更是谦卑至极,迅速为他办理好一切,并奉上一枚标注着“云雾山”区域的无主灵峰分布玉简。
“恭喜林师叔筑基功成,仙路坦途!”执事弟子躬身道,“依照门规,师叔可在云雾山择一无主灵峰开辟洞府,此地灵气充沛,远胜山门之外,于修行大有裨益。”
林昊神识沉入玉简,一幅详尽的三维地图呈现于脑海。无数光点闪烁,红色为有主,绿色则可选取。他略一感应,便排除了那些靠近各堂口、看似热闹繁华的区域。他需要的是僻静,是安全,是不受人打扰的修炼环境。
最终,他的神识锁定在云雾山边缘地带,一座标记为“碧潭峰”的山峰。此峰不高,但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有一条小型瀑布如银练垂落,注入山下深潭,水汽氤氲,灵气中正平和,且水行之气充沛,正合他五行混沌道基中水属的修行。
“就此处吧。”林昊点选确定。
“是,师叔。”执事弟子立刻记录,并将一枚非金非木、刻有玄奥纹路的禁制中枢符钥交予林昊,“此峰防护禁制已与师叔身份玉牌关联,可凭心意调整强弱。洞府内部,则需师叔自行布置。”
林昊接过符钥,不再耽搁,身形化作一道青色遁光,虽不如慕雪那般迅疾,却也比炼气时快了数倍,径直投向碧潭峰。
片刻后,他已立于碧潭峰半山腰一处面朝瀑布的崖壁前。潭水清冽,轰鸣的水声带着奇特的韵律,反而更衬得此地幽静。他祭出身份玉牌,对着看似浑然一体的崖壁一晃,一道青光射出,崖壁顿时如水波荡漾,显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粗糙洞口。
步入其中,是一个约十丈方圆的天然洞窟,四壁是坚硬的青岩,仅有几处孔洞透入天光,空气流通,却略显简陋空旷。
林昊却不以为意,反觉心安。此地,将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
接下来的数日,他足不出户。首先便是以自身精纯的混沌真元,重新祭炼洞口的防护禁制。过程繁琐,却至关重要。当他将最后一道自身神念烙印打入禁制核心时,整个碧潭峰微微一震,一道无形的、与他气息完全相连的屏障悄然升起,将洞府与外界隔绝。除非金丹长老不惜代价强攻,否则筑基期内,无人可悄无声息闯入。
随后,他开始着手布置洞府内部。他并未追求华美,一切以实用与契合修行为主。施展五行衍法中的土行操控之术,地面很快被修葺平整,并依心意开辟出修炼静室、丹房(暂空)、典籍存放区以及一处稍作休憩的石室。他又引一道细微的潭水入内,在静室旁开辟出一方尺许见方的灵池,池底铺上鹅卵石,既可汇聚水灵之气,亦可为日后移栽水生灵植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在修炼静室中央,他以得自刘通及巡狩使储物袋中的数十块下品灵石和几块珍贵的中品灵石为核心,精心布置下一个小型聚灵阵。阵法启动的瞬间,洞府内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虽远不及丹霞福地,但比之外界,已是云泥之别。
做完这一切,林昊才真正静下心来,开始巩固筑基初期的境界。
他盘坐于聚灵阵中央,《混沌五行录》筑基篇功法缓缓运转,混沌色的液态真元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如同初生的江河,每运行一个周天,便愈发凝实浑厚一分。他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识海,感悟那枚“小混沌界印”的雏形,尝试以新得的《太初蕴灵篇》法门,汲取空间中那稀薄却本质极高的“太初之气”对其进行温养。过程缓慢,如滴水穿石,但他能感觉到,那芥子般微小的核心正逐渐变得稳固,周身三丈那片微弱的混沌领域,运用起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期间,他也将意识沉入五行混沌石符的空间。或许是受他筑基成功的反哺,空间内的那方灵土生机愈发盎然,那几株得自玄冰渊的冰属性灵草叶片舒展,隐隐有灵光流转。他尝试将一丝混沌真元注入灵土,灵土竟如饥似渴地吸纳,随后反馈出的灵气,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特性,让他心中一动,似乎看到了培育特殊灵植,甚至加速石符空间演化的可能。
时光在潜心修炼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半月。
这一日,林昊正沉浸在对五行灵纹与混沌真元结合运用的新感悟中,洞府禁制忽然传来一阵柔和而规律的波动,似有客来访。
他心念微动,神识透过禁制向外探去。只见洞府之外,一名身着执事服饰的弟子正恭敬肃立,手中托着一道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五色灵光的符箓。
林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挥手开启了洞府禁制。
“弟子参见林师叔。”那执事弟子见到林昊,立刻躬身行礼,双手将符箓奉上,“奉传功殿柳长老法谕,特来为林师叔送达‘五行秘境符召’。秘境开启之期,定于三日之后,请师叔于明日辰时,至宗门中央广场集合,统一前往流火城秘境入口。”
终于来了!
林昊伸手接过那道符箓。符箓材质特殊,触手温润,似玉非玉,似帛非帛。其上以某种蕴含灵性的朱砂绘制着繁复玄奥的符文,中心是一个古朴的“秘”字,隐隐散发着稳定而奇异的空间波动,正是进入秘境的唯一凭证。
更让他心神微动的是,这符召之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精纯的五行本源之力,与他体内的五行混沌道基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仿佛久旱逢甘霖,传递出一种渴望。
“有劳师侄。”林昊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说道。
“师叔客气,弟子告退。”执事弟子完成任务,再次行礼,驾起遁光离去。
手握这枚关乎下一步道途的秘境符召,林昊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石壁,投向了遥远的流火城方向。指尖传来符召温润的触感和内里那丝引动道基的五行本源,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五行秘境,将是他快速提升五行环威力,深化五行衍法感悟,乃至凝聚更多混元先天一炁的关键所在。
机遇已至,然福祸相依。执法堂的阴影绝不会轻易散去,秘境之中,来自各方势力的天才、散修,乃至潜在的魔道中人,都将是巨大的挑战。
他转身回到寂静的洞府,盘膝坐下。是时候为三日后的秘境之行,做最后的调整与准备了。混沌真元在体内缓缓加速运转,眸中神光内敛,如古井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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