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透过协和医院会议室的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长桌上。沈清辞坐在严济仁身边，面前摊开着笔记本，手里握着一支钢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是“中医药现代化发展研讨会”的第三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场专题讨论——“珍稀药材资源保护与可持续利用”。台下坐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药企代表，还有卫生部的领导。沈清辞作为最年轻的发言者，压力不小。
“……综上所述，通过科学的仿野生栽培技术，结合现代生物萃取工艺，我们完全可以在保护野生资源的前提下，实现部分珍稀药材的人工规模化生产。”沈清辞的声音清亮而沉稳，她放下钢笔，点开幻灯机的下一张图片，“以云雾山区的‘七叶重楼’为例，这是我院与‘清平制药’合作开展的培育项目。通过改良土壤微生物环境，模拟原生海拔气候，我们成功将移栽成活率从不足30%提升到85%，药材有效成分含量与野生品基本持平。”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专家举手：“沈大夫，你刚才提到‘土壤微生物环境改良’，具体是怎么做的？这涉及到复杂的生态平衡，你们如何保证不破坏当地生态？”
问题很尖锐。沈清辞早有准备，她从容回答：“我们采用的是‘微生态移植法’。从原生地采集表层土壤及伴生植物的根系微生物群落，在培育基地进行适应性培养后，再移植到改良后的土壤中。整个过程严格封闭，不会造成外来物种入侵。而且，我们与当地农业院校合作，建立了长期的生态监测体系。”
她又展示了几个数据图表，证明培育基地周边的生物多样性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因为停止采挖野生药材而有所恢复。
提问的老专家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色。
严济仁在一旁补充道：“沈大夫这个项目，已经获得了国家医药总局的专项支持。下一步，我们计划将这套模式推广到其他珍稀药材的培育中。这不仅仅是企业行为，更是对中医药未来的战略性投入。”
会议在热烈的讨论中结束。散会后，好几个药企代表围上来，想和沈清辞进一步交流合作意向。沈清辞礼貌地一一回应，约定后续详谈。
等人群散去，严老拍了拍她的肩膀：“讲得很好，数据扎实，思路清晰。清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是老师教导得好。”沈清辞收起资料，谦虚道。
“别给我戴高帽。”严老笑呵呵地，“对了，你上次拿来的‘强化版温经通痹贴’，临床试验中期数据出来了——有效率96.7%，显效率81.2%，比原版提升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骨伤科的老王都惊了，说从医四十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膏药。”
沈清辞心中一喜：“那太好了！这样的话，下个月就可以正式申报生产批文了。”
“批文没问题，卫生部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严老压低声音，“清辞，你实话告诉我，这批药材的‘古法培育’，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我是说……超出现有科学认知的东西？”
沈清辞沉默片刻，点点头：“老师，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完全说明白。但我可以保证，所有的药材都是纯粹的自然产物，没有任何有害添加，也不会对人体产生未知风险。”
严老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我信你。不过清辞，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风头正劲，要更加谨慎。”
“我明白。”
离开医院，沈清辞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药厂新址。厂房已经完全建成，生产线安装调试进入最后阶段。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顾知行在办公室里对着生产计划表发愁，看到沈清辞进来，像看到了救星：“清辞你可来了！后勤部刚送来新的采购清单，需求量比预估的又增加了三成。照这个进度，咱们的原料储备撑不到春节。”
沈清辞接过清单看了看，是部队各军区汇总上来的订单，数量确实惊人。她沉吟道：“三个药材基地的第一批采收是什么时候？”
“最快也要半个月后，而且产量只能满足民用市场。”顾知行苦笑，“部队这边，至少还差四成的缺口。”
“我来想办法。”沈清辞已经有了主意，“顾师兄，你先按计划安排生产，原料的事交给我。”
从药厂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沈清辞没有坐车，沿着街道慢慢走，心里盘算着空间药材的“合理化”输出方案。
直接拿出大量空间药材肯定不行，太引人注目。但如果以“试验批次”或“特供批次”的名义，小规模、高频次地混入普通原料中，应该可以勉强填补缺口。而且，她最近发现，用稀释的灵泉湖水灌溉普通药材，也能显着提升药效，只是需要更精细的配比控制。
正想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沈清辞脚步一顿，这感觉……是有界碑在呼唤？
她闭上眼睛，灵识沉入镯子。眼前的“视野”里，代表不同界碑的光点分布在华夏大地上，大部分都安稳地散发着微光。但秦岭深处的那个“天地枢机”节点，此刻正微微闪烁着，像是在呼吸。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灵魂空间中的三颗信标，此刻也产生了共鸣。“治愈”、“坚固”、“生长”三颗光球缓缓靠拢，似乎有融合的趋势。
沈清辞心中一动，加快脚步回家。
南锣鼓巷的四合院里，也装修整理好了，这边更宽敞舒适，现在大部分时间住这里，陆战北正在接电话。看到沈清辞回来，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捂住话筒低声道：“是吴同志，有紧急情况。”
沈清辞点点头，去厨房倒了杯水，坐在一旁等待。
陆战北继续通话：“……确定吗？什么时候的事？……好，我明白。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他神色凝重地走过来：“秦岭那边有动静了。三天前，一支地质勘探队在‘天地枢机’附近区域失踪，昨天找到了两个人，但神志不清，一直在胡言乱语，说看到‘山在流血，地在哭泣’。”
沈清辞心头一紧：“又是能量侵蚀？”
“八成是。而且这次的范围和强度都比以往大。”陆战北坐下，握住她的手，“吴同志说，侦察机在那一带上空拍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图像，呈现规律性的扩散波纹，像是……某种心跳。”
“心跳？”沈清辞立刻联想到界碑的共鸣，“难道‘天地枢机’本身在苏醒？或者，冥河已经在那里开始布置最终仪式了？”
“不确定。但时间不等人了。”陆战北看着她，“清辞，我们得加快准备了。”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正好，我也有发现。”她把空间信标的异常感应说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个关键节点。
晚饭后，他们再次进入灵魂空间。
湖心界门依旧静静矗立，但三颗信标的变化肉眼可见——它们不再各自旋转，而是围绕着同一个圆心缓缓公转，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光芒也开始交融。
沈清辞和陆战北走到界门前，盘膝坐下。这一次，不需要刻意引导，当他们掌心相抵、力量交汇时，界门自动做出了反应。
银色的门扉光芒大放，门上的龙与藤蔓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门上游走。三股不同颜色的源初之力从门后涌出，却不是飞向各自的信标，而是在界门前汇聚、缠绕，最后融合成一束纯净的白色光柱。
光柱缓缓上升，没入三颗正在融合的信标中。
信标的光芒骤然增强，旋转速度加快。终于，在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中，三颗信标彻底融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球体。球体表面，三种颜色的光纹如水般流转，形成一个完美的动态平衡。
而球体内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这是……”陆战北屏住呼吸。
沈清辞闭上眼睛，灵识与那颗新生的信标连接。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这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治愈”、“坚固”、“生长”三种本源属性的升华。新信标代表的，是“守护”本身。它不再局限于具体的属性，而是可以针对不同的情况，自适应地调整力量输出。
更重要的是，这颗“守护”信标，与“天地枢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沈清辞“看”到了秦岭深处那个节点的真实模样——那不是一块石碑，而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石林，每一根石柱都铭刻着古老的符文，整体构成一个庞大的天然阵法。此刻，石林中心的能量正在剧烈波动，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呼救。
而在石林外围，黑色的雾气正在蔓延。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冥河的人已经在那里了。”沈清辞睁开眼睛，脸色发白，“他们在污染‘天地枢机’，想把它变成归墟之门开启的能源核心。”
陆战北握紧她的手：“我们能做什么？”
沈清辞看向那颗新生的“守护”信标：“它和天地枢机同源，或许……能远程净化？”
说干就干。两人再次联手，将融合后的力量注入“守护”信标。信标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道纯净的白光，穿透空间壁垒，消失在远方。
他们能感觉到，那道白光跨越了千里距离，准确命中了秦岭深处的“天地枢机”。
通过信标的连接，沈清辞“看到”白光融入石林中心，黑色的雾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开始快速消融。石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仿佛释然的叹息，能量的波动逐渐平稳下来。
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白光消散，信标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显然消耗巨大。
“有效，但治标不治本。”沈清辞喘了口气，“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完全净化那里，而且冥河的人还在，他们肯定会继续污染。”
陆战北扶住她：“至少我们争取到了时间。而且，这次远程净化证明了，我们可以通过信标和界碑网络，进行超远距离的能量干预。这是个重大突破。”
两人在空间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精力。离开空间时，外面已经是深夜。
躺在床上，沈清辞却睡不着。她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战北，我有个想法。”
“嗯？”
“既然‘守护’信标能和天地枢机产生共鸣，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在药厂，或者在全国各地设立一些‘节点’，构建一个小型的、可控的守护网络？不需要像界碑那么强大，只要能持续散发微弱的净化能量，就能大大延缓冥河的污染速度。”
陆战北思考片刻：“理论上可行，但需要大量的能量源和精密的阵法布置。而且，不能让冥河发现。”
“能量源可以用稀释的灵泉湖水，配合一些特殊的玉石做载体。”沈清辞越说思路越清晰，“阵法可以简化，只保留核心的净化功能。至于隐蔽……可以伪装成普通的景观石或者建筑装饰。”
“需要严老和罗教授帮忙。”陆战北补充道，“他们能调动科研资源，也能以‘中医药文化研究’或‘传统建筑风水’的名义申请项目，不会引起怀疑。”
“对！”沈清辞坐起来，眼睛在黑暗中发亮，“先从药厂和协和医院开始试点。如果有效，再逐步推广到其他重要城市和军事设施周边。”
计划一旦成形，两人都兴奋起来。他们一直聊到后半夜，把初步的方案敲定。
窗外，冬夜寒凉。但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两个年轻人正在编织一张覆盖全国的、看不见的守护之网。
这张网或许不够强大，但它是希望的种子，是普通人与超凡威胁之间的第一道防线。
而远在秦岭深处，黑色的雾气暂时退却，石林中心的能量恢复了平静。但在更深的阴影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睁开了，望向北方，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愤怒。
“钥石的继承者……竟然能触及天地枢机……”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很好……这样才配做归墟之门的祭品。”
风暴正在酝酿，但这一次，守护者们已经张开了翅膀。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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