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碰头，双双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又双双支着下巴，一脸苦恼。
“得让家长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贺铭初说。
“说得轻巧，现在高考刚恢复几年？第一批上大学的还没吃上什么甜头，他们能有什么意识？能让孩子学点算术，识两个字就不错了！”
林汐月给他泼冷水。
贺铭初眼前亮了：“那我们就铺长线，先做小孩子的启蒙，再给家长灌输教育的重要性，反正我们也不是只在这里待一年半载的，每年不都有寒暑假吗？
“这一块，可算得上是蓝海。”
林汐月听他似乎在教育行业有很大的野心，但她有些害怕：“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国家对这种私人的机构有没有什么管控。”
她当时的想法就只是暗搓搓的做个一个来月，民不举官不究的，挣到钱再想别的法子，可现在贺铭初想要搞长线，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发现。
贺铭初睨她：“现在还不让私人做生意呢！不还是照样有人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得甩开膀子干，有困难再说。”
林汐月双手奉上决定权。
她胆子小，做不了重大决策。
“老板你说，我跟着你干。”
林汐月觉得有些羞耻，她怎么还没一个80年代初的少年有魄力？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个成年人，十三岁做不了决定很正常。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合理了。
理直气壮。
下午，贺铭初和林汐月换了说辞，他们的定位就是带小孩子，还会给教小孩写字做算术。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有家长找上门来了。
还是熟人。
隔壁的李婶。
她带着自家小孙子来串门儿。
“建国，听说铭初和月妹儿打算办个什么……补习班，我们家力宝能不能来跟着哥哥姐姐学点东西啊？”
力宝今年六岁，他爸妈觉得孩子还小，没让他去上学，天天在家玩，丢给李婶带着。
小孩子正是精力旺盛，顽皮的时候，李婶有些力不从心。
她宁愿花点钱外包出去。
一听到生意上门，林汐月“蹭”的一下站起来，给李婶搬来一张椅子：“李奶奶！您坐！”
李婶笑着：“月妹儿真懂事！你们那个补习班，怎么收费啊？”
林汐月看了一眼贺铭初，这种小孩子的托班，价格要得高了，就没人过来了。
“李奶奶，都是邻居，关系这么好，说什么钱不钱的，力宝过来给我们撑撑场面，回头出去给我们宣传宣传就好了！”
李婶平时跟贺家的关系好，白晓梅结婚那时候，还是李婶来帮的忙。
林汐月也不好意思要人家的钱，干脆就来了个“首单免费”。
倒是李婶面色一正：“那不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们两个小孩子，就有想法替家里挣钱，那是好事，李奶奶带不动力宝啦！
“你们教力宝学知识，付出就得有回报！”
白晓梅拉过力宝，往他嘴里填了一颗糖：“李婶，月妹儿说了不要钱了，你也帮了我们家那么多忙，他们反正放假在家没事，帮忙带一带力宝也行。”
她是林汐月的母亲，自然不好替她要钱，只能拣客气话说。
李婶是有分寸的，忙摇头：“那不行，该怎么算怎么算，月妹儿，你说个数，李奶奶这点钱还是有的。”
李叔是干部，每年的补贴工资都有富余，他们都存着留着养孩子。
见他们不说话，李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往林汐月手里塞。
“你不说，我就看着给了，你不要嫌少。明天开始，我就把力宝给你们送来。”
林汐月还要推拒，李婶已经带着力宝出了门。
她仔细一看，李婶给了她一张五块的纸币。
就这样，他们拥有了第一个学生。
第二天一早，李婶把力宝送来的时候，跟着又来了两个年轻女人，也带着自己家的孩子，说是昨天听家里老人说了，这里可以带孩子，还教学习，于是一早就过来看看。
贺铭初赶紧把人带到林汐月对面的房间。
原本是客卧，被他们打扫出来，归置了一个小教室。
床本来是木板搭的，他们只用了一半，摆了几张小矮凳，对小孩子来说，高度倒是刚刚好。
两个年轻女人看着还挺满意，当场就交了钱，把两个小孩儿交给他们。
林汐月震惊，拿到钱还有些不真实感。
贺铭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赶紧干活！”
三个小孩，闹腾起来也不是盖的。
林汐月收起心思，还好之前就已经和贺铭初商量过授课的模式，主要是在玩中学，小孩子没那么抵抗，加上他们三个原本就认识，经常一起玩，并没有发生三个孩子一块儿哭的场景。
到了下午，白家兴又找来了。
他想来想去，看着邻居们都把小豆丁往他们这儿送，觉得这本来是属于他家的资源，平白无故被别人占去了，他心里很不舒服。
“月妹儿，你说个数，要多少，你才能教你表弟念书？”
林汐月心里磨刀霍霍，脸上笑眯眯：“一口价，十块。”
有钱不赚，王八蛋！
白家兴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什么？你给人家没关系的小孩儿都只要五块六块，要我这个亲舅舅你的亲表弟，要十块？林汐月，你有没有良心？”
林汐月翻白眼，没良心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是最合适吗？
“他们都是没上学的小孩子，教他们跟教白鹏飞一样吗？教一样的内容你乐意吗？”
白家兴不说话了，咬着牙问：“那你能保证你表弟在你这儿学习，能考上好大学？”
林汐月怎么可能给他保证，又不是给她万儿八千的。
“学习这件事儿，主要是看个人自觉，我在前头拉着他，他自己赖着不走我也没招啊！”
白家兴撇嘴：“那这十块钱扔水里还有个水花儿呢！给你们不是白瞎了？”
林汐月一叉腰，就想骂人，还没开口，就被人拉到身后，抬头一看，是贺铭初。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就属于前期投资，鹏飞再怎么不努力，我们多给他灌输一些，他也是能听进去的，但你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他肯定就没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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