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定北城日新月异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四月初五，一支看起来有些狼狈的马队来到了栖雁坳外。
领头的是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背上背着一把巨弓，马鞍旁挂着两把弯刀。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同样打扮的骑士，虽然衣甲破烂，但那股子彪悍之气却掩盖不住。
“什么人？”负责外围警戒的夜枭队斥候拦住了他们。
“我是‘哲别’。”汉子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我要见沈将军。”
哲别？！
听到这个名字，斥候吓了一跳。
这可是鞑靼人传说中的“神射手”，号称“草原第一勇士”！之前苏文的情报里还提到过，他是右贤王请来的援军。怎么现在跑到这里来了？而且看样子，像是……来投奔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沈云疏那里。
“让他进来。”沈云疏正在工地上视察，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议事堂内。
哲别大步走进来，没有行礼，只是用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沈云疏。
“你就是沈云疏？”哲别开口，汉语虽然生硬，但还算流利。
“是我。”沈云疏坐在主位上，没有起身，“草原第一勇士，怎么成了丧家之犬？”
哲别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压了下去。
“右贤王那个蠢货，为了一个假的玉玺，葬送了几万大军。”哲别冷冷道，“现在草原上已经乱了套。新的大汗要清洗右贤王的旧部。我不想给那个蠢货陪葬，也不想被新大汗当成替罪羊杀掉。所以，我带着我的兄弟们来找条活路。”
“找活路找到敌人窝里来了？”周砚在一旁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收留你？”
“凭我手里的弓。”哲别傲然道，“听说你们那个叫林栖的神射手很厉害。我想跟他比试比试。如果我输了，脑袋留下。如果我赢了，我要在你们这里谋个差事。”
“比试？”沈云疏笑了，“好啊。林栖，既然客人有雅兴，你就陪他玩玩。”
林栖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提着那是把滑轮弓，面无表情。
“怎么比？”林栖问。
“三百步外，那棵树上的叶子。”哲别指了指窗外。
三百步！射树叶！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好。”林栖点点头。
两人来到校场。
哲别张弓搭箭，那种巨大的反曲弓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一样。
崩！
箭如流星，准确地射穿了三百步外那片随风飘荡的杨树叶。
“好！”周围的护卫队员们虽然是敌人，但也忍不住喝彩。
轮到林栖了。他举起滑轮弓，瞄准。
崩！
同样是一箭穿叶。
平局？
不。
眼尖的人发现，林栖射中的那片叶子，正是哲别刚才射穿的那一片！而且，林栖的箭，是从哲别的箭孔里穿过去的！
“这……”哲别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这是什么弓？怎么可能这么准？”
“这不是弓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沈云疏走过来，淡淡道，“哲别，你的箭术确实厉害，但在栖雁坳，光有箭术是不够的。我们要的是纪律，是忠诚。你若是真的想留下，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哪怕你是草原第一勇士，在这里，也得从新兵做起。”
哲别看着林栖手中的弓，又看看沈云疏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强大的右贤王会败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他沉默了片刻，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巨弓举过头顶。
“哲别，愿降。”
……
收服哲别，对于栖雁坳来说，意义重大。
这不仅意味着得到了一员猛将，更意味着得到了一支熟悉草原战术的教官队伍。
沈云疏当即决定，成立一支新的部队——“猎骑营”，由哲别担任教官，专门训练骑射和草原游击战术。这支部队，将是未来栖雁坳经略草原、反攻鞑靼的尖刀。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定北城的城墙越来越高，栖雁坳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立夏。
第一批由栖雁坳自己铸造的火炮——“神威大将军炮”，终于上线了。
这是沈云疏结合明代红夷大炮和现代加农炮原理设计的。采用了铁模铸造法，内膛经过精密镗削，不仅射程远，而且精度高，且不易炸膛。
当第一门重达千斤的火炮被推上城墙时，所有人都被它的威势震慑住了。
轰！
试射的一炮，直接将五里外的一座废弃石寨轰成了平地。
这恐怖的威力，让刚刚归顺的哲别看得冷汗直流。他庆幸自己选对了路。如果当初他是带着人来攻城，恐怕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这种怪物轰成渣了。
“有了这个，定北城就是铁桶江山。”周砚抚摸着炮身，眼中满是自豪。
“还不够。”沈云疏看着远方，“这种炮太重，只能守城，不能野战。我们要造更轻、更灵活的野战炮。只有当我们的火炮能跟着骑兵一起冲锋时，我们才真正拥有了横扫天下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送到了沈云疏手中。
信是陈富贵在京城的眼线发来的。
“沈当家，京城有变。皇帝病重，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太子党和三皇子党都在拉拢地方势力。有人向三皇子进言，说定北将军沈云疏拥兵自重，意图不轨，建议……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沈云疏看着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又是这一套。
只不过，这次借的刀，可能不只是鞑靼人那么简单了。
“看来，咱们这定北城，建得正是时候。”沈云疏将信烧掉，转身对周砚说道，“周大哥，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可能来自南边。”
“南边？”周砚一愣，随即明白了，“你是说……朝廷？”
“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子，谁想动我们的家园，谁就是敌人。”沈云疏的声音坚定如铁，“在乱世里，没有谁是无辜的。我们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风雨欲来。
定北城的上空，战旗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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