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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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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磨砺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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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多多麻辣烫”总店的前厅。

我正站在收银台旁,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月度损耗报表,眉头微微蹙起。梁青站在我身侧,低声解释着:“上个月损耗比预期高了三个点,主要是新店开业那周,徐师傅为了确保口味稳定,试菜和废料多了些……”

“我知道了。”我打断她,目光在报表的几项关键数据上停留,“告诉徐国俊,从下周开始,试菜流程标准化。新菜品研发放在中央厨房完成,门店只做微调。”

梁青点头记下,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利落的髻。三十七岁的年纪,眼角已有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那是曾在夜场的霓虹灯下看过太多人性的眼睛,如今在麻辣烫店的白炽灯下,依旧能精准捕捉每一处细节。

店里客人不多,午后两三点本就是餐饮业的“淡时段”。靠窗的老位置上,那位老烟枪正慢悠悠地吃着素菜麻辣烫,脚规规矩矩地收在凳子下,手里的烟换成了电子烟——那是梁青上个月“建议”的,她说二手烟会影响其他客人,但可以为他准备个充电口。

孙阿姨在后厨门口和徐国俊小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我隐约听见“我娘家侄女”“人勤快”“能不能来试试”之类的字眼。徐国俊一脸无奈,手里还攥着把漏勺。

这就是我的日常,琐碎、具体、充满烟火气。距离第一家分店开业已经过去七个月,“多多麻辣烫”在这个小县城已经有了三家门店和一个初具规模的中央厨房。生意稳定,团队磨合渐入佳境,钱佩玖对我越来越信任——一切都在按照我蛰伏期的计划,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但我心里清楚,这种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上个星期,老对手“巧媳妇”麻辣烫的老板来过一次,假意祝贺我们新店开业,话里话外却带着刺:“张老板这扩张速度,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这人啊,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裆。”

我笑着给他多加了两片牛肉,没接话。

昨天,韩鹏来送货时,趁着搬货的空当低声告诉我:“哥,我听说‘巧媳妇’那边最近在联系外地的调料批发商,价格比咱们用的低三成。”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盯着。

这些细碎的、看似无关的信息,在我的大脑里自动分类、归档、关联。就像下棋,我需要在看到对手落子之前,就预判他可能走的每一步,并准备好应对之策。

而这其中,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团队本身。

“张哥!”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见熊云伟从后厨大步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空泔水桶。十八岁的少年,个头已经蹿到一米八出头,肩膀宽阔,手臂的肌肉线条在短袖t恤下清晰可见。但他的眼神依然带着那种未经打磨的锐利——像一把刚开刃却还没装刀柄的刀,既锋利又危险。

“云伟,泔水车三点半到,别错过了。”我说。

“知道!”他应了一声,拎着桶往后门走,步伐大而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用不完的力气。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那根弦微微绷紧。

这个孩子,是我团队里最特殊的一个。

半年前他来应聘时,身上还带着打架留下的淤青,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戾气。我用“食卦”看过他——他点的是一碗最辣的红油麻辣烫,加了三份豆皮、两份午餐肉,吃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

那种吃相,不是享受,更像是一种发泄。

我收下了他。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我在他的“食象”里看到了别的东西:旺盛到无处安放的生命力,被压抑的义气,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归属感”的渴望。

这半年,我把他放在后厨最苦最累的位置:搬货、洗菜、倒垃圾、通下水道。徐国俊抱怨过他粗心,梁青提醒过他态度,孙阿姨甚至偷偷跟我说“这孩子戾气重,怕惹事”。

但我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让他把那身无处安放的力气,转化成真正的担当。

“张总。”梁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三点半约了广告公司的人,谈新菜单的设计。您看是在这儿见,还是去办公室?”

“在这儿吧。”我说,“让他们看看实际经营环境,设计出来的东西更接地气。”

梁青点头,转身去准备茶水。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新店-唐成”。

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唐成急促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张哥!出事了!隔壁、隔壁‘好邻居便利店’着火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确认关键信息:“火势多大?有人受伤吗?我们的店有没有波及?”

“火是从便利店仓库烧起来的,烟很大!”唐成的声音在颤抖,但努力维持着条理,“我们店里现在有二十多个客人,我已经让熊云伟组织疏散了!我们的店……暂时还没事,但是烟已经飘过来了!”

“报警了吗?”

“报了!消防说五分钟内到!”

“好。”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唐成,你听着:第一,确保所有客人安全撤离到店外空旷处,一个都不能少;第二,让熊云伟带上店里所有的灭火器,如果火势有蔓延过来的迹象,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尝试控制火源;第三,你守在门口,等消防来了,第一时间说明情况、提供帮助。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转向梁青:“新店隔壁便利店着火,有蔓延风险。你现在做三件事:一,通知钱总;二,打电话给所有分店,让店长检查消防设施,提高警惕;三,你亲自去一趟新店,带上应急药箱和现金,现场可能需要。”

梁青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迅速记下指令,抓起包就往外走:“我开车去,十分钟到。”

我又看向后厨方向:“国俊!孙阿姨!”

两人从后厨跑出来。

“新店隔壁起火,情况不明。”我语速很快,“老徐,你留在总店,今天下午所有订单必须确保质量,不能出任何岔子。孙阿姨,你现在去新店周边,用你的人脉打听一下:便利店为什么起火,老板在不在,有没有什么内情。”

“明白!”徐国俊转身就往回跑。

孙阿姨眼睛一亮——这种“打听内情”的任务,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扯下围裙,一边往外走一边已经开始掏手机:“我这就去!老周肯定知道点啥,他天天在那条街送菜……”

我抓起车钥匙,推开店门。

午后的阳光刺眼,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但我知道,三公里外的那条街上,我的第二家分店正面临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而这场危机,或许正是我等待已久的,磨砺那把“刀”的机会。

开车赶到新店所在的商业街时,整条街已经乱成一团。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街口聚集了大量围观人群,人们踮着脚、举着手机,议论声嗡嗡作响。

我把车停在街口,快步往里走。

空气中已经能闻到焦糊味,混杂着塑料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越往里走,烟味越浓。

“多多麻辣烫”的第二家分店位于这条街的中段,左侧是一家奶茶店,右侧就是出事的“好邻居便利店”。此刻,便利店的卷帘门半开着,浓烟正从里面滚滚涌出,黑色的烟柱直冲天空。店门口散落着几箱被抢搬出来的商品,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便利店老板——正瘫坐在路边,脸色惨白,眼神呆滞。

我们的店门大开着,客人已经全部疏散出来,聚集在店门左侧的空地上。唐成站在人群前,手里拿着店里的急救箱,正在安抚一位受到惊吓的老太太。

我一眼就看到了熊云伟。

他正站在我们店门和便利店之间的位置,手里提着两个干粉灭火器,眼睛死死盯着便利店的门。浓烟扑到他脸上,他眯着眼,却没后退半步。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客人,看样子是他临时组织起来的“志愿队”,也都拿着灭火器,严阵以待。

“向哥!”唐成看见我,立刻跑过来,“客人都撤出来了,没人受伤。消防车马上就到,但是……”他压低声音,“便利店老板说,仓库里堆了很多纸箱和白酒,火势可能控制不住。如果烧到我们这边……”

我没说话,快速扫视现场。

便利店的火势显然还在初期,但浓烟量极大,说明燃烧物可能含有大量塑料或化工品。风向是东南风,正朝着我们店的方向吹——这意味着,一旦火势蔓延,火星和高温烟气会首先扑向我们店的招牌和外墙。

而我们的店,外墙是木质装饰,招牌是亚克力材质加LEd灯带。

都是易燃物。

“消防车到了!”有人喊。

两辆红色消防车挤开人群,停在街口。消防员迅速下车,接管现场。带队的中队长简单询问情况后,立刻下达指令:一组铺设水带,准备内攻灭火;另一组负责警戒和疏散,防止火势蔓延到相邻建筑。

一名消防员快步走向我们这边:“你们是隔壁店的?”

“是。”我上前,“我是老板。”

“店里人员都撤出来了吗?有没有易燃易爆品?”

“人员全撤了。我们后厨有四个煤气罐,但都是空的,今天下午刚换完,新气罐还没送到。”

消防员点点头,抓起对讲机汇报。然后他看向熊云伟:“小伙子,把灭火器给我们吧,这里危险,你们退到安全线后面去。”

熊云伟没动。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哥,消防车开不进来,水带要铺很久。如果火星飘过来,我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消防员皱眉:“我们会控制火势……”

“但万一呢?”熊云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我们店就在隔壁。等火星烧起来再处理,就来不及了。”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消防员看了看熊云伟,又看了看我。

我走到熊云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听消防员的,先退到安全线。但是,”我转向消防员,“中队长,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让我们的人在警戒线内待命。我们熟悉店铺结构,如果有需要,可以配合救援。”

消防员犹豫了一下,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点头:“可以,但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明白。”

熊云伟这才放下灭火器,但他依然站在原地,眼睛没离开过便利店的方向。

火势比预想的更难控制。

便利店仓库里堆满了纸箱、包装材料和部分白酒,燃烧产生的高温和浓烟让消防员的内攻遇到困难。水枪喷射出的水流在高温下瞬间汽化,白色的水蒸气混着黑烟,让整个现场更加混乱。

更糟糕的是,起风了。

原本的微风突然转强,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火星,像一场小型的、致命的雪,扑向相邻的建筑。

第一颗火星飘过来时,熊云伟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边!”他指着我们店招牌右上角的位置。

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火星,被风卷着,粘在了招牌的亚克力板边缘。亚克力板开始冒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灭火器!”熊云伟大吼一声,抓起脚边的灭火器就要冲过去。

“等等!”消防员拦住他,“水枪马上调整角度!”

但水枪正在压制便利店的主火点,调整需要时间。

而那颗火星,已经在亚克力板上烧出了一个小洞,黑烟冒得更浓了。第二颗、第三颗火星接踵而至,落在招牌的其他位置。

我看了一眼便利店的火势——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控制。

又看了一眼我们的招牌——如果烧起来,整面外墙都可能遭殃。

更严重的是,招牌上方就是二楼的居民窗户。

“不能再等了。”我对消防员说,“让我们的人上吧。我们处理低处和小火点,你们集中精力控制主火场。”

消防员看着越烧越多的火星,终于点头:“注意安全!不要靠近火场正面!”

“云伟!”我喊。

熊云伟已经冲了出去。

他不是一个人冲出去的。他一边跑一边朝身后喊:“来两个人!跟我上!”

刚才那两个帮忙的男客人对视一眼,也抓起灭火器跟了上去。

三个人,三罐灭火器,冲向已经开始冒烟的招牌。

熊云伟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先是用灭火器对准最早起火的位置,白色的干粉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冒烟的区域。然后他转身,对另外两人喊道:“你左边!你右边!从上往下喷!别漏!”

他的指令简单、直接、有效。

两个男客人被他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服从。三个人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更多的火星飘过来,落在店门前的遮阳棚上。帆布材质的遮阳篷瞬间被烫出几个小洞,开始冒烟。

“唐成!”我喊,“带人把遮阳篷收起来!”

唐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店员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摇动遮阳篷的摇柄。但火星太多了,刚收起来一半,篷布边缘已经烧了起来。

熊云伟看到了。

他把自己手里的灭火器塞给旁边的人,转身冲到店门口,一把抓起放在墙角的消防栓水带——那是开店时按规定配置的,但我从没想过真能用上。

他动作生疏却毫不犹豫地打开阀门,抱起水枪,对准燃烧的遮阳篷。

水柱喷涌而出,精准地打在火点上。

火灭了。

但水也溅了他一身,衣服瞬间湿透。他抹了把脸,继续抱着水枪,警惕地扫视着店铺外墙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头守护领地的年轻雄狮。

就在这时,便利店里的火势出现了意外变化。

一声闷响从仓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消防员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中队长!仓库里有白酒瓶受热爆炸!火势向东南角蔓延!”

东南角,正是紧挨着我们店铺的那面墙。

便利店和我们店之间,只有一堵厚度不足二十公分的隔墙。如果火势烧穿那面墙……

“准备破拆!”消防中队长下令,“在火势蔓延到隔墙之前,打通一道隔离带!”

但破拆需要时间,而火不会等人。

我已经能看到,便利店那侧的墙壁开始泛红,墙皮在高温下卷曲、剥落。

“张总。”梁青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她压低声音,“我刚问过消防的人,他们说如果火势烧穿隔墙,我们店的后厨和仓库都会完蛋。而且……我们的中央厨房今天早上刚送了一批新熬的汤底过来,就放在后厨的冷库里。”

我心里一沉。

那批汤底,是接下来三天所有分店的供应基础。如果损失了,不仅新店要停业,总店和另外两家分店的正常运营都会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冷库里还有价值数万元的食材。

不能等消防破拆了。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为消防争取时间。

我看向熊云伟。

他正抱着水枪,眼睛死死盯着便利店那面越来越红的墙。他也意识到了危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握着水枪的手指关节发白。

“云伟。”我走到他身边。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张哥,那面墙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敢不敢做一件事?”

“什么?”

“便利店的后门在侧面小巷,离我们店的后门只有五米。”我语速极快,“如果火势从正门很难控制,也许可以从后面打开突破口。但那条小巷很窄,消防车进不去,只能人带着水枪进去。”

熊云伟的眼睛亮了:“我去!”

“很危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小巷里可能堆积了杂物,火势一旦蔓延出来,你逃都没地方逃。”

“我不怕。”他说得斩钉截铁,“后厨不能烧,店不能烧。这是我们的店。”

“我们的店”——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有种我从未听过的重量。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

然后我转身,走向消防中队长。

“中队长,我有一个方案。”

五分钟后,熊云伟全副武装。

他穿上了消防员提供的防火服,戴上了头盔和面罩,手里抱着一盘高压水带。水带的另一头接在消防车的水泵上,水压已经调到最大。

两名消防员跟在他身后,负责掩护和指挥。

“记住,”消防中队长最后叮嘱,“你的任务不是灭火,是打开一条通路,让我们的人能进去从后方压制火势。一旦感觉不对,立刻撤退!”

熊云伟点点头,面罩下的眼神看不清,但他的站姿笔直。

小巷的入口就在我们店旁边,宽不足一米五,堆着几个垃圾桶和一些纸箱。浓烟从巷子深处涌出来,能见度不足两米。

“进!”

熊云伟深吸一口气,抱着水枪冲了进去。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小巷里传来水柱冲击墙壁的声音,夹杂着杂物倒塌的响动。浓烟时而变淡,时而更浓,看得人心惊肉跳。

唐成站在我身边,双手紧握,指甲掐进了掌心。

梁青已经安排店员去给现场的消防员和围观群众送水,但她自己一直没离开,眼睛紧盯着小巷入口。

孙阿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凑到我耳边:“王哥,我问清楚了。便利店老板最近在跟老婆闹离婚,店里的事根本不管。仓库里堆的都是过期商品,他舍不得扔,就塞在那儿。今天下午,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仓库里抽烟……”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些信息现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熊云伟能不能安全出来。

就在这时,小巷里传来一声大喊:“通了!后门打开了!”

紧接着,消防员的对讲机里传来兴奋的声音:“中队长!后门通道打开了!可以组织内攻!”

“好!”中队长一挥手,“二组!从小巷进入!三组!准备正面强攻!两面夹击!”

消防员们行动起来。

五分钟后,便利店里的火势明显得到了控制。浓烟开始变白——这是火势被压制的标志。

又过了三分钟,熊云伟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防火服沾满了黑灰,面罩掀开了,脸上被烟熏得漆黑,只有眼睛周围一圈是白的,看起来有些滑稽。他走路一瘸一拐——后来才知道,是冲进去的时候撞到了垃圾桶。

但他怀里还抱着那盘水带,抱得紧紧的。

他走到我面前,摘下头盔,咧开嘴笑了。

“哥,”他说,声音沙哑,“后厨保住了。”

那一刻,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仿佛有光。

火在下午四点二十分被完全扑灭。

便利店损失惨重,仓库基本烧光了,店面也受损严重,至少得停业整顿一个月。但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火势也没有蔓延到其他建筑。

消防员做完最后的检查后,中队长特意走过来,拍了拍熊云伟的肩膀:“小伙子,今天表现不错。要不是你打开后门通道,我们至少得多花二十分钟才能控制火势。”

熊云伟挠挠头,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中队长转向我,表情严肃,“张老板,有件事得跟你说。我们检查现场时发现,便利店的消防设施严重不达标,灭火器过期,消防通道堵塞。作为邻居,你们也要引以为戒。明天我们会派专人对你们店进行消防安全检查,没问题吧?”

“当然。”我点头,“欢迎随时来检查,我们全力配合。”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出了这么大的火情,整条街的商铺都会被列为重点检查对象。但这也是好事——提前发现问题,总比真的出事再后悔强。

消防车和警车陆续撤离,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

但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唐成,”我下令,“带人彻底打扫店面,尤其是外墙和招牌,把烟熏的痕迹都处理掉。检查所有电路和煤气管道,确保安全。”

“明白!”

“梁青,你去做三件事:一,统计今天所有客人的损失——如果有人的衣服被水溅湿或者弄脏,照价赔偿;二,联系广告公司,重新设计制作招牌,尺寸和材质都要升级,要防火的;三,起草一份情况说明,把事情经过、我们的应对措施、后续整改方案都写清楚,明天交给钱总。”

梁青快速记下,转身去办。

我又看向熊云伟。

他正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盯着自己那双被水泡得发白的运动鞋。

“云伟。”我叫他。

他抬头。

“今天辛苦了。”我顿了顿,“但我得问你一个问题:冲进去的时候,你怕不怕?”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老实点头:“怕。”

“怕为什么还要进去?”

他又想了想,说:“因为后厨里,有徐师傅熬了一整天的汤,有唐哥清点了一早上的货,有孙阿姨擦得干干净净的灶台……还有,”他声音低下去,“这是你给我的地方。我不能让它烧了。”

我看着他。

这个曾经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少年,现在学会了用责任思考。

“起来。”我说,“跟我去个地方。”

便利店老板还瘫坐在路边,眼神空洞。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递给他一瓶水。

他机械地接过,没喝。

“王老板,”我说,“我是隔壁麻辣烫的,姓张。”

他这才抬眼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绝望:“完了……全完了……保险过期了没续……货都是贷款进的……”

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说:“我刚才看了,你的店面主体结构没受损,主要是仓库和货架。重新装修、进货,大概需要多少钱?”

他苦笑:“至少十几万……我上哪儿找这么多钱……”

“我可以借你五万。”我说。

他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不是白借。”我继续说,“要写借条,按银行利息算。另外,你店铺重新开业后,前三个月的营业额,我要抽一成。”

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为、为什么?”

“两个原因。”我站起来,“第一,今天我们店也差点被波及,你的火要是烧过来,我的损失就不止五万。帮你尽快恢复营业,也是在降低我的风险。”

“第二,”我指了指身后的熊云伟,“我这个小兄弟,今天为了控制火势,冒了很大的风险。帮你,也算是对他今天这份担当的一个交代。”

便利店老板看着熊云伟,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熊云伟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当然,”我最后说,“要不要接受,你自己决定。”

说完,我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我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便利店老板捂着脸,肩膀剧烈抖动。

熊云伟跟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才小声问:“章哥,你真的要借他钱?他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他会还的。”我说,“一个在绝境中还没崩溃的人,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拼命抓住。”

“那……为什么要抽他营业额的一成?”

“因为不能白给。”我看他一眼,“云伟,你记住:善良要有牙齿,帮助要有边界。无条件的好意,只会培养出依赖和理所当然。而有条件的帮助,才能让一个人真正站起来。”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们走回店里时,唐成他们已经把店面打扫得差不多了。外墙的烟熏痕迹被擦洗掉,招牌上烧坏的部分暂时用塑料布遮了起来。店里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虽然客人不多,但至少灯亮着,汤锅滚着,热气腾腾。

徐国俊从总店打了电话过来,听说火灭了,长舒一口气:“张哥,今天下午总店的营业额比平时高了百分之二十!好多客人听说新店出事,都跑来总店问情况,顺便就吃了。”

我笑了。

这就是市井,有危机,也有机遇;有损失,也有意外收获。

孙阿姨也回来了,她凑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小……老板,我又打听出点东西。便利店老板那个儿子,今天下午其实不在店里,是跟‘巧媳妇’老板的儿子在一起喝酒!你说巧不巧?”

我心里一动。

但脸上不动声色:“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别往外说。”

“明白!”孙阿姨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乐呵呵地去帮唐成拖地了。

晚上九点,打烊之后,我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店里关了门,只留了几盏灯。大家围坐在两张拼起来的长桌边,桌上摆着徐国俊特意做的几样小菜:凉拌黄瓜、卤味拼盘、炸花生米,还有一锅新熬的、没加红油的清汤。

我开了几瓶啤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今天,”我举起杯子,“大家都辛苦了。”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举起了杯。

我们碰了杯,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驱散了这一天的紧张和疲惫。

“唐成,”我看向他,“你今天第一个发现火情,处理得很冷静。客人疏散得一个不少,很好。”

唐成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当时腿都软了……是熊云伟先冲出去的,他一带头,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梁姐,”我转向她,“你到现场后的调度,专业、高效。应急药箱和现金都派上了用场——有三个客人的衣服被水溅湿,你当场赔了钱,他们都夸我们店厚道。”

梁青轻轻点头:“应该的。”

“徐国俊,”我看着从总店赶过来的徐师傅,“你今天一个人撑总店,出品零失误,营业额还涨了。厉害。”

徐国俊憨厚地笑笑:“我就是做好本分。”

“孙阿姨,”我最后看向她,“你的情报,今天帮了大忙。”

孙阿姨立刻来了精神:“是吧!我就说嘛,我这张嘴啊……”

大家都笑了。

笑过之后,我放下杯子,看向坐在角落的熊云伟。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云伟。”我叫他。

他抬起头。

“今天最该感谢的,是你。”我说得很慢,确保每个字都能被听清楚,“如果没有你及时发现火星,我们的招牌可能已经烧光了;如果没有你冒着危险冲进小巷,后厨可能已经烧穿了;如果没有你今天的担当,我们这家店,可能要停业整顿好几个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所以,”我站起来,从吧台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他面前,“这是你这个月的奖金。三千块。”

所有人都愣住了。

熊云伟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哥,这、这太多了……我工资才……”

“这是你应得的。”我打断他,“今天你保护的不是一家店,是我们所有人的饭碗。这笔钱,是你用担当换来的。”

我把信封推到他面前。

他盯着那个信封,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哥,”他声音哽咽,“我以前……以前在别的地方打工,打架了、惹事了,老板都是直接让我滚蛋。只有你……只有你肯给我机会,肯让我干活,现在还……”

他说不下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云伟,你记住:力气大不是本事,能把力气用在正确的地方,才是本事。你今天证明了,你有这个本事。”

他用力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所以,”我环视所有人,“从下周开始,熊云伟正式升任我们的安保和后勤主管。负责所有门店的消防安全、设备维护、以及紧急情况的现场处置。工资上调百分之五十,直接向我汇报。”

掌声响了起来。

先是梁青,然后是唐成,接着是徐国俊和孙阿姨。掌声不大,但很真诚。

熊云伟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大家陆续离开,熊云伟坚持要最后走,他说要再检查一遍所有的电源和煤气阀门。

我站在店门口,看着他把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过,才锁上门。

夜色已深,街道空无一人。远处的居民楼里,零星亮着几盏灯。

熊云伟走到我身边,沉默地站着。

“张哥,”他忽然开口,“今天消防员说,明天要来检查。”

“嗯。”

“那我们……能过关吗?”

“能。”我说,“因为我们从来不糊弄。”

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看得起我。”

我转头看他。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站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脸上的稚气还没完全褪去,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些沉重而坚实的东西。

那是一个男人开始理解“责任”二字时,才会有的眼神。

“云伟,”我说,“我不是看得起你,我是看到了你。”

他不太明白。

“看到你身上的可能性。”我补充道,“看到你心里那把火,可以烧掉一切,也可以照亮前路。今天,你选择了照亮前路。”

他似懂非懂,但用力点头。

“回去吧。”我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你肩上的担子会更重。”

“我不怕重。”他说,“我就怕……没担子可挑。”

我笑了。

他骑上电动车,冲我挥挥手,消失在夜色里。

我独自站在店门口,久久没有动。

晚风微凉,吹散了这一天的烟熏火燎之气。空气中只剩下麻辣烫店特有的、混杂着骨汤和香料的味道——那是生活的味道,踏实、具体、充满烟火气。

我抬头,看向被烧坏又暂时修补起来的招牌。

“多多麻辣烫”四个字,在夜色里依然亮着。

今天的这场火,烧掉了一些东西,也淬炼出了一些东西。

它烧掉了便利店的仓库,也烧掉了熊云伟身上最后那点莽撞和戾气。

它淬炼出了这个团队的凝聚力,也淬炼出了一把真正可用的、忠诚而锋利的“刀”。

我转身,锁上店门。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条街,这家店,这片我用半年时间一点点筑起的、小小的根据地。

京城的灯火依旧遥远,邹帅的帝国依旧庞大。

但我不再着急了。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力量,不是从天而降的异能,不是急功近利的算计,而是在这凡尘烟火中,一点一点熬煮出来的——熬煮出可靠的伙伴,熬煮出坚实的根基,熬煮出一颗在经历水火之后,依然能够冷静判断、果断出手的心。

今夜无星。

但我的心里,已经亮起了一簇火。

那簇火,终将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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