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紧急送往医院。
伤势不轻，失血加上惊吓过度，但生命体征在冷瑶那缕灵元的护持下稳定下来，只是暂时还处于昏迷中。
那个被捕的中年男人，代号“乌鸦”，被直接押送到了特管局的秘密审讯室。
他的嘴比赵大虎还要硬。
面对审讯，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就反复念叨着“主上荣光”“归于终末”之类的疯话。
眼神狂热而空洞，像是被彻底洗脑了。
在他身上，搜出了那个倒空的血瓶，里面残留的血液经过快速检测，确认是人血，而且混合了至少三种不同的血型。
除此之外，还有几枚刻着扭曲符文的骨钉，一小包暗红色的粉末，以及一张手绘的、极其简陋的湿地局部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点，其中一个红点，就在他们救出林薇的位置附近。
“他在进行某种血祭标记。”墨渊看着技术报告。
“血液混合，骨钉定位，粉末可能是某种能量媒介。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标记和‘处理’祭品，或者为后续更大的仪式做准备。”
“林薇昏迷前提到的‘水里的铁笼子’，还有‘晚晴被带到不一样的地方’，说明至少有两个关押点。”秦锋眉头紧锁。
“湿地只是其中一个行动区域，或者处理点。”
冷瑶的注意力，则更多放在从苏晚晴那里找到的微型存储设备上。
技术科用了特制的、带有能量屏蔽和防自毁功能的读取器，才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接。
里面存储的内容不多，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
破解密码花了点时间，最终用的是苏晚晴手账本里记载的她父母生日组合。
文件夹里是几张照片的扫描件，还有一段不到十秒的模糊音频。
照片的内容，让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第一张，是在夜间拍摄的，画面很暗，但能看出是一个类似地下车库或仓库的地方，角落里堆放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笼子里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影。
第二张，稍微清晰一些，是在白天，一片废弃的水塘或水池边，水面浑浊，但能看见水下有金属的反光，同样是笼子的轮廓。
第三张，是一张偷拍的人物侧脸照。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正站在“陌上花开”花店对面的街角，似乎在观察店铺。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身形和感觉……
“是‘画家’。”墨渊肯定地说。
“虽然打扮不同，但身形和站立姿态的习惯，和他吻合。”
第四张，也是最让人心头一紧的一张。
照片里是苏晚晴自己，她脸色惊恐苍白，手里拿着一张纸。
纸上打印着一行字：“午夜铃兰，子时墓园。拒绝，或报警，她们都会死。”
下面附着一张几个年轻女孩的生活照拼图，其中就有林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逼迫。
音频点开，是一段带着电流杂音、明显经过处理的机械音：
“苏晚晴，你的店，你的手艺，很有用。为我们服务，或者，和她们一样，沉入水底。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声音冰冷，毫无情绪。
听完音频，看完照片，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们看中了苏晚晴的花店和手艺，想逼迫她成为‘仪式’的物资提供者或者掩护。”冷瑶缓缓说道。
“用其他女孩的性命威胁她。她拒绝了，或者犹豫了，所以被带走了。林薇可能是她们用来杀鸡儆猴、逼迫苏晚晴就范的‘道具’，只是执行时出了意外，被我们撞破。”
秦锋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群畜生！”
“照片里的两个地点，能辨认出来吗？”墨渊问技术员。
技术员将照片放大，进行图像增强和背景比对。
“第一张铁笼仓库，墙壁材质和结构很像城西老工业区那种七八十年代建的集体仓库，但具体哪一栋需要实地排查。
第二张水塘……从植被和水质看，很像北郊一个已经半荒废的养殖场里的沉降池，那里前些年出过污染事故，废弃了。”
“立刻派人秘密排查这两个地点！”墨渊下令，“重点寻找近期人类活动痕迹、囚禁设施，以及……是否有其他受害者遗留的线索。注意，对方可能设有警戒或陷阱，行动务必隐蔽！”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墨渊看向冷瑶和秦锋：“‘乌鸦’这边，我会继续审。存储设备里的内容，是重要证据，也指明了方向。你们……”
“我们去查那个水塘。”秦锋立刻说。
“林薇提到‘水里的铁笼子’，水塘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养殖场地方偏僻，更容易隐藏。”
冷瑶点头同意。
“小心。”墨渊没有阻拦，“带上足够的支援和装备。如果确认地点，不要贸然行动，先包围监控。”
“明白。”
……
就在冷瑶和秦锋准备出发前往北郊废弃养殖场时，另一条监控线传来了紧急消息。
负责监控冷薇薇的小组报告：“目标冷薇薇情况急剧恶化！高烧不退，身上溃烂处扩大，精神出现谵妄，开始胡言乱语，内容涉及邪术咒语和……诅咒冷瑶！其父母已将其送往市第一医院急诊！”
医院？
冷瑶和秦锋对视一眼。
“去看看。”冷瑶说。
冷薇薇再怎么作死，也是冷家的一份子。
而且，她的邪术反噬，说不定也能透露出一些关于终末教团的信息。
两人改变行程，驱车赶往市一院。
在医院急诊科的隔离观察室里，他们见到了冷薇薇。
仅仅几天不见，冷薇薇已经憔悴得脱了形。
脸上失去了往日精心维护的光泽，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和细密的冷汗。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大小不一、边缘发黑的溃烂伤口，有些还在渗出黄绿色的脓液。
她紧闭着眼睛，眉头痛苦地拧着，嘴唇不停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夺过来……都是我的……气运……血脉……”
“……以血为引……以亲为媒……咒……咒她……”
“……反了……好痛……救我……我不要死……”
冷宏博和林婉焦急地守在床边，看到冷瑶和秦锋进来，都愣了一下。
“瑶瑶？你……你怎么来了？”林婉声音哽咽，眼睛红肿，“还有秦警官？”
“听说薇薇病了，过来看看。”冷瑶语气平淡，目光落在冷薇薇身上。
秦锋则亮了下证件：“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有些情况可能需要向冷薇薇小姐了解。她这是？”
“医生也说不清楚！”冷宏博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就说是什么严重的细菌感染合并免疫系统紊乱，还有精神性因素……用了药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还说明天要请精神科和皮肤科的专家会诊！”
细菌感染？免疫紊乱？
冷瑶心中冷笑。
那是邪术反噬侵蚀身体和精神的表现，现代医学能查出来才怪。
她走近病床，神念微动，扫过冷薇薇的身体。
一股混乱、阴邪、带着强烈怨憎和自毁倾向的能量，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侵蚀着她的生机和气运。
那本邪术古籍和那些偏门材料，就像毒药，被她自己吃了下去。
而诅咒的对象——自己，因为实力远超施术者，且气运正盛，诅咒之力被反弹，加倍作用回了施术者身上。
自作自受。
“她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行为有什么异常？”秦锋例行公事般询问。
林婉眼神闪烁了一下，支吾道：“没……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女孩子那些……”
冷宏博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难看。
“前几天……她房间里老是传出怪味，问她也不说。还神神秘秘地锁着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是不是乱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公！”林婉扯了他一下。
冷宏博烦躁地甩开她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瞒着什么！没看薇薇都成这样了吗？！”
冷瑶没理会他们的争执，她的神念集中在冷薇薇不断开合的嘴唇上，捕捉着那些破碎的呓语。
“……井……槐树……老地方……交给……‘守墓人’……”
“……画……画好了……钥匙……不对……”
井？槐树？老地方？守墓人？
画？钥匙？
这些破碎的词，似乎指向了某些地点和人物。
井……会不会和“水里的铁笼子”有关？
槐树……人民公园的老槐树已经被镇压，难道还有别的？
守墓人……新的代号？
画……钥匙……难道指的是“画家”寻找的“钥匙”？
冷薇薇无意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些零散但可能关键的线索。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冷薇薇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球布满血丝，眼神涣散而疯狂，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忽然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哈哈……完了……都完了……诅咒……反弹了……我完了……你们……也一个都跑不了……‘守墓人’会来找你们的……在井里……在槐树下……等着吧……哈哈哈……”
笑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几口带着黑丝的污血，然后又昏死过去。
“薇薇！薇薇！”林婉扑上去哭喊。
冷宏博面如死灰。
秦锋面色凝重地看向冷瑶。
冷瑶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离开。
两人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僻静处。
“她说的‘井’、‘槐树’、‘守墓人’，很可能是新的线索。”秦锋低声道，“‘井’可能指关押地点，‘槐树’可能是另一个节点或联络点，‘守墓人’是新的接头人或者小头目。”
“嗯。”冷瑶点头，“‘钥匙不对’……可能指的是他们从陈教授那里没找到的骨片，或者……他们发现用‘活钥’替代‘死钥’的计划出了问题？”
秦锋思索着：“把这些和从苏晚晴那里得到的信息结合起来看：终末教团在本市至少有几个活动点——湿地、废弃仓库、水塘、可能有‘井’的地方、可能有其他‘槐树’的地方。
他们有一个层级：高层可能是‘主上’、中层‘画家’已死，‘守墓人’也可能是、执行层有‘乌鸦’‘工头’等、外围人员也许就是孙德贵等人。”
他的思路很清晰，已经初步勾勒出了对方的行动网络。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井’。”冷瑶说。
“林薇说苏晚晴被带去了‘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那里。那里可能是更核心的关押点，或者……进行最终‘仪式’的地方。”
“怎么找？‘井’的范围太大了。”秦锋皱眉。
冷瑶想了想：“冷薇薇提到‘老地方’。她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那本邪术古籍？还是……她接触过的，教团的外围人员？”
她看向秦锋：“查冷薇薇最近所有的通讯记录、出行记录、消费记录。重点查她去过哪些偏僻的、可能有古井或者老槐树的地方。还有，她接触过的，所谓‘大师’或者‘圈内人’。”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查！”秦锋立刻拿出手机。
就在这时，墨渊的通讯接了进来。
“秦锋，冷瑶，技术组对‘乌鸦’的审讯有突破。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他精神防线崩溃，吐露了一个地点——北郊‘黑水潭’，一个早就干涸废弃的天然深潭，据说下面有地下暗河。他说那里是‘洗礼池’，‘不洁的祭品’会在那里进行‘净化’。”
黑水潭？地下暗河？
这和“井”、“水”的意象都能对上！
“我们正准备去北郊的废弃养殖场水塘。”秦锋说。
“黑水潭在更北边，靠近山区，比养殖场更偏僻。我立刻调派人手过去。”墨渊声音严肃。
“你们按原计划去养殖场，小心。我们两边同时行动，争取一举捣毁这两个关押点！”
“明白！”
结束通讯，秦锋和冷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
两条线索，两个地点。
一场针对邪恶的围剿，即将在城市的阴影处，同时展开。
而病床上癫狂呓语的冷薇薇，像是一个不祥的预言。
风暴将至，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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