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话说的不是裴翾,而是高凰。
在三月初九这一日,单渠的商队才过洛阳,由于高凰的坚持,商队并没有进洛阳城,而是从洛阳北侧的平乐镇走过,沿着大河南岸往西行进着。
高凰优哉游哉的半躺在骡车上边,拿着一壶桂花酒不紧不慢的喝着,很快,一壶酒就让他给喝光了。
“单老板,再给我来一壶!”高凰头都不转就喊了起来。
单渠骑着那匹杂色马走了上来,将一个酒壶扔了过来,随口道:“高大侠,这是今日最后一壶桂花酒了,你可得省着点,喝完就要等明天了。”
高凰接过那壶酒,嘴里嚷嚷道:“真是什么破规矩,一天才一斤半怎么够啊……”
“这是裴兄定的规矩,我也不敢给您破啊,再说了,桂花酒就带了那么多,也没办法不是。”单渠笑着说道。
高凰拿着那壶酒,忽然脸色凝了起来,他抬头望着天上灿烂的太阳,喃喃道:“过了洛阳,离家也就不远了……”
单渠听到了这句话,疑惑的问道:“高大侠你家在何处?”
“在平陆。”
“平陆?”
“是,过了洛阳,还有两百里。”
“高大侠可是想家了?不知家中还有何人呢?”单渠问道。
“没有家人了,家里全是坟……”高凰说着,露出伤感的神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心思细腻的单渠很快就明白了,于是说道:“高大侠,如今是三月上旬,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正是清明祭祖时节,要不咱们到平陆停留一日,我陪高大侠祭祖?”
高凰诧异的看了一眼单渠,点了点头:“好。”
从洛阳到平陆,两百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商队足足走了两日,至三月十一上午才渡过黄河,抵达平陆。
在平陆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高凰找到老家的祖坟之后,跪在坟前嚎啕大哭,单渠劝都劝不住,只得买来香烛纸钱,在高家的祖坟前摆弄了起来。一时间高家祖坟前烟火缭绕……
正在祭祀之时,忽然一个年岁约莫三十,衣衫破烂,身形消瘦的汉子走了过来,他盯着跪在坟前的高凰左看右看,正当单渠要驱赶他时,那汉子却大喊着朝高凰跪了下来。
“大哥!”
这一声“大哥”让泪流满面的高凰止住了哭声,他转头看着这个穿着破烂,身形消瘦的汉子,仔细打量一番后,双眼中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
“你是三弟?”高凰试着喊了一声。
“大哥,是我啊,我是高翔啊!”
“高翔?”高凰喃喃念着,忽然一冲过来,一把就把自称高翔的人给抱住了!
“三弟,你还活着?”
“大哥,你也还活着啊?”
“你怎么没死啊?”
“对啊,大哥,你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吗?”
高凰看着这个消瘦的汉子,捶了他一拳:“你大哥哪那么容易死啊!如今你大哥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有一身本事呢!你呢?”
高翔一脸苦笑:“大哥,我没本事,侥幸活下来后,只能给大户人家打短工……后来身体不行,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积蓄也用尽了,只能靠乞讨度日……”
“苦了你了三弟……”高凰摸着高翔的脸道。
“我以为我快死了,就回来咱们高家的祖坟前看看,因为有人说你还活着……没想到……”高翔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泪笔直流……
高凰一把将高翔揽在了怀里,口中念道:“你放心,以后跟着大哥,大哥一定让你好好活下去!”
“嗯……”高翔重重嗯了一声。
一旁的单渠诧异不已,没想到高凰回来祭祖,居然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有这么巧的事?
“单老板,你能不能收下他?你放心,他不要任何工钱,吃的用的,你从我工钱里扣!”高凰对单渠道。
单渠皱了皱眉,按道理他的商队是不能收不认识的人的,因为裴翾跟他说过了,不了解底细的人不能收,这是大事……
可这是高凰的弟弟,看着高凰那恳切的眼神,单渠还是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高凰重重的拍了拍高翔的后背,“三弟,以后你就跟着大哥走!有大哥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嗯……”高翔像个小孩子般扑进高凰怀里嗯了起来。
于是乎,从今以后商队里便多了一个人……
商队很快离开了平陆,再度往西而去。可当商队远离时,大河对岸却出现了两个人。
“公子,这高翔可靠吗?”发问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长着黑黑的方脸,浓眉,小眼睛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洛阳与裴翾交过手的韩让。
“当然可靠了,因为他本身就是高凰的弟弟,若不是当初我们在路边搭救,他早就已经成为一堆白骨了。”说这话的正是端王的儿子,李尚。
“公子,我是说,他会因为高凰是他亲兄弟而出卖我们吗?”韩让问道。
“哼,兄弟重要还是命重要,他是分得清的……他与高凰失散多年,兄弟情分也没剩多少了……况且,他身上被我们下了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一粒解药才能活下去,他不可能违背我!”李尚冷冷道。
“公子高明!”韩让拍了句马屁。
“好了,你该去跟程彪他们汇合了。他们几个估计搞不定裴翾,还得你去帮忙。”李尚对韩让嘱咐道。
“是,公子,属下这就彻夜赶去!”
很快,韩让就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沿着河边大道,直奔西边而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裴翾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程彪已经死了,就死在了三月初十的夜里。
三月十一这一天,也正是裴翾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一大早,裁缝店老板就亲自将制作好的皮靴送了过来。这裁缝店手艺不错,居然做的皮靴尺寸都符合,而且做工精细,关键是做的还很快。
一夜时间就做完了,还是很值得夸奖的。也不知道老板动用了多少人力。
拿到靴子后,裴翾几人也就准备启程了。
“裴老弟,帮我带封信吧。”临走之时,褚然忽然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裴翾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的“兄长褚骁亲启”六个字,疑惑不已:“不知令兄在何处高就?”
“我哥在安西军当将军,目前应该在金城,你将信交予他,他自然会让安西军帮你开路,你也会少去许多麻烦。”褚然笑道。
“好,那就多谢褚兄了!”裴翾谨慎的收起信,朝褚然拱手做礼。
褚然也拱手道:“裴老弟,一路小心,记得平安归来!待再来长安,我请你喝酒。”
“好!”
两人约定了下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天,陇右一带,朝廷与吐蕃的战事已经打响了!
在陇右的金城,一座黑色的府邸内,发出了一声怒吼。
“什么,鄯州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发声之人正是朝廷的安西将军,狄肜。
狄肜今年约莫五十上下,长着一张秀气的文人脸,留着三缕笔直的长髯,身形偏瘦,看上去就不像个武将。
“启禀将军,吐蕃人攻势太猛了,而且他们的兵力数倍于我们,兄弟们坚持了十日,已经死伤了六成……没有援军,我们根本就没法守下去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朝廷贬谪至此的原安南将军,晁覆。
“一万人就守了十日?晁覆,这就是你的能耐?”狄肜抖着长胡子破口骂道。
单膝跪地的晁覆,忍气吞声道:“将军……晁覆如今不过是个校尉而已……能指挥的人,也不过五百,而我那五百人,皆已战死在了鄯州了……卑职带领他们拼命厮杀了十日,击毙的吐蕃人不下两千,我晁覆也对得起这个校尉之职了……”
“你……”狄肜被噎住了,作为安西将军,他不去苛责鄯州守将,反而去刁难一个只管着五百人的校尉,显然有些过分……
“那鄯州的守备李仝呢?”狄肜问道。
“破城之后,他带着亲兵逃了,不知逃向了何处。”晁覆答道。
“好了好了,本将军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狄肜直接挥了挥手。
晁覆猛然抬头:“将军,卑职下去?下哪去?鄯州已经丢了啊!”
“你……你就先留在本将军这里,给本将军喂马吧……”狄肜坐了下来,看都没看晁覆就说道。
“喂马?”晁覆简直不敢相信。
“还不快滚!区区一个校尉,你啰嗦什么?”狄肜一下就变了脸。
“是……”晁覆忍气吞声,缓缓起身,然后弯着腰走向了堂外……
走到院子里,晁覆抬头望天,天空蔚蓝无比,晴日当空,可他的眼前,却只有一片雾霾。
正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原以为发配到陇西,纵然日子苦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再度依靠战功升上去,可没想到,遇上了这样懦弱无能的守将,以及只会说风凉话的安西将军……
晁覆忍气吞声的去了马厩,而堂内的安西将军狄肜,却正在挥笔沾墨,给朝廷写军报呢!
“臣安西将军狄肜百拜,望陛下得知,三月初,吐蕃人集结了二十余万大军,猛攻鄯州。鄯州将士英勇抵抗,臣也派兵支援,目前鄯州尚在我手,只是钱粮匮乏,军械短缺。愿陛下体念前线将士之辛苦,速速发来钱粮军械,臣不胜感激!”
安西将军狄肜在军报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来……
写完军报之后,狄肜立马叫来信使,嘱咐用六百里加急送往洛阳。之后,他便迅速召集身在金城的将领,商讨起了战事来。
“诸位,谁愿领兵前往收复鄯州?”狄肜看向了手下诸将。
可这些将领却一个个默不作声,面带难色。
“诸位为何一言不发?难不成尔等都不愿领兵,都怕死?”狄肜第二句话就发火了。
这时,一个面容粗糙,穿着一身锁子甲的关西大汉站了起来,朝狄肜拱手道:“将军,若要收复鄯州,就必须打通湟水谷地!咱们手上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五万五千人!而吐蕃人却有八万之众!湟水谷地之内,两侧皆是高山,中间一条河谷,咱们若贸然进军,极易中伏!何况咱们人少,野战都未必打得过,何谈收复鄯州?”
“荒唐!我堂堂安西军,兵强马壮,威名远扬,岂惧区区吐蕃蛮子?褚骁,你是不是畏战了?”狄肜大怒道。
这个起身说话的将军正是褚然的兄长褚骁。只见褚骁大声道:“我关西汉子从不畏战!只是将军您作为镇守陇西的大将,鄯州丢失,您难道不该亲自带兵出征吗?”。
“你!”狄肜又被噎住了。
这时,又一个将领站了起来:“将军,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们首先必须先将情报探知清楚,然后制定对策,方可发兵,切不可贸然出击!”
这位将领所言不无道理,可狄肜听完却更怒了,指着发声的那将领,破口大骂:“鱼庆,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我等贪生怕死,那将军您呢?”褚骁又站了起来,“请将军亲自带兵前往!我等愿效死力!若将军既无对策,又无能耐,还请将军速速向朝廷求援!”
褚骁的这番话顿时就让狄肜下不来台……无他,褚骁出身于陇西大族,根本就不怕他。
而狄肜,不过是朝廷下放而来的,他也不是武将出身,而是文官……
原安西将军洪琨,乃洪铁的父亲,洪琨死后,接替他的便是狄肜了。在没有战事的时候,狄肜还能坐稳位子,可一旦战事来临,狄肜根本就压不住手下的诸将!
而且要命的是,他根本不懂怎么打仗……只懂怎么敛财。
“放肆!褚骁,你居然敢如此跟本将军说话!”狄肜气的三缕胡子一抖一抖。
“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若言语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海涵!”褚骁直接一昂头。
“好好好……褚骁,那本将军就命令你,率本部兵马收复鄯州,若收复不了,军法从事!”狄肜直接用权力压人了。
“那末将要是收复了鄯州呢?”褚骁再度问道。
“那……那本将军就上奏,向陛下表明你的战功!”
“除此之外,还要奏明将军您的过失!毕竟丢了鄯州,将军您才是第一罪人!”褚骁冷冷道。
“你……”狄肜被惊到了,没想到这个褚骁居然敢跟他谈条件……
“若要收复鄯州,安西军就得听我的调遣,将军您不可插手!若是我收复不了鄯州,还请将军与末将一同到陛下面前领罪!”
褚骁那洪亮的嗓门震的狄肜耳朵都疼,他看着这个陇西大族出身的悍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速速做决断吧!若湟水谷地被吐蕃彻底攻占,再谈收复可就迟了!”褚骁催促道。
“好……”狄肜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当这场议事散去后,狄肜又连忙给陇右都护府的都督杜宠写去了一封信,让他赶紧发兵支援!
三月十二,褚骁率领关西军五万人马,开始进驻湟水谷地,一边派出斥候打探,一边修建堡寨,推进的速度极其缓慢。可他这种扎钉子的打法被吐蕃人得知后,吐蕃的将领却如坐针毡。
于是在三月十九日这日,吐蕃便出动了数万大军,直逼褚骁在湟水谷地最前沿的军堡,安林堡!
褚骁很快得知了消息,在思索一番后,决定据堡而守,看看吐蕃人的能耐!
“德勒!德勒!”
在一个高大的吐蕃将领大喊了两句别人听不懂的话之后,戴着皮盔,穿着皮甲,面容红里透黑的吐蕃兵便朝着眼前巨大的堡寨发起了进攻!
安林堡是迅速搭建起来的堡寨,方圆两里左右,里头可容纳两三万人。吐蕃人看着这简陋的堡寨,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不禁思索之后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眼看气势汹汹的吐蕃人顶着皮盾,带着弩箭朝着堡寨冲来,立于堡寨上头的褚骁当即下达了命令。
“准备!”
堡寨内的精锐安西军立马就拿起了武器,排好了阵型。寨墙上的弓弩手也纷纷拉起了弓箭!
“哇呀呀!”
吐蕃兵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可是在临近堡寨两百步外,前排的吐蕃兵纷纷栽倒了下来!随后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呼声……
是壕沟!而且是伪装起来的壕沟。
“扎西德西麻哆啦……”吐蕃将领见状,气的骂了一长串别人听不懂的话来。
“将军,壕沟只有三道,这三道壕沟挡不了他们多久的。”褚骁手下校尉说道。
“没事,让他们用尸体填!”褚骁面无表情道。
随着壕沟的出现,吐蕃人进攻的步伐迟缓了一些,盾兵跟弓兵分离,枪兵则跟在盾兵旁边,用长枪开始朝前探路。
眼看吐蕃兵进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褚骁当即下令。
“弩车,放!”
一声令下,最高处的寨墙忽然被掀下一长块,露出了一排排早就造好的弩车来,这种弩车制作比床弩容易,但是射程却仅有床弩的一半,正是防卫堡寨最合适的兵器。
“咻咻咻咻!”
一排排的弩箭射过去,前边探路的吐蕃兵瞬间倒下一大片!那强劲的弩箭甚至皮盾都难以抵挡,不少盾牌兵连人带盾都被射了个对穿。
吐蕃将领见状大怒,抽出腰刀,朝天一举,再度呐喊了一声。
随着他一声呐喊,吐蕃兵居然开始发起了集团冲锋!更多的盾兵冲了上来,迎着弩箭而上,又被弩箭射翻一片后,残余的盾兵也不后退,径直就往前冲!
“嗯?”褚骁皱起了眉头,吐蕃人居然这么不怕死的吗?
弩车继续射,吐蕃人继续上,尸体再度增加,可是很快,残存的吐蕃盾兵就探到了第二,第三条壕沟!
而堡寨的前方,也仅仅只有三条壕沟……
在探明所有壕沟的位置后,一群头戴鸡冠状帽子的吐蕃人上来了。
“放!”
褚骁当场下令弩车放箭,可这群奇怪的吐蕃人身手却异常的矫健,一轮弩箭下去,居然被他们尽数躲开了!
“铁蒺藜,抛洒!”
褚骁再度下令,很快,寨墙的士兵们拿来一个个篓子,用皮手套小心翼翼的抓起一把带刺的小铁球,朝着寨外抛洒而去!
一时间,漫天下起了蒺藜雨!
随着铁蒺藜落地,加上弓弩的猛射,这群戴着鸡冠帽的吐蕃人终于是中招了!
一个吐蕃人闪避弓箭之时,一脚不慎踩中了三个铁蒺藜,钢刺一下就扎入了他的脚底,让他一吃痛,身子顿时一僵!
“噗噗噗!”
就在他身子一僵的时候,几支利箭一下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有一个倒下,便有第二个,不多时,这一群四五十个头戴鸡冠帽的人,直接死伤了十余个,剩下的几十个连忙逃了回去……
吐蕃将领的脸色终于是凝重了起来。
这座堡寨不好打。
但是不打不行,这安林寨就如同一颗扎在湟水谷地中的钉子,若不拔掉,他们便寸步难行!
随即,吐蕃将领再度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而这一次,是总攻!
吐蕃人哇哇叫着,结成阵势,不顾伤亡的冲了上来,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终于是冲到了堡寨大门前!
“给我杀!”
褚骁大喝一声,寨墙上的军士要么对着下边的吐蕃人乱射,要么抡起早就备好的木头往下砸!而吐蕃人也顽强凶悍至极,顶着伤亡,带着木梯与柱子,朝着堡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砰!”
一根硕大的木头狠狠撞在了寨墙之上,本就是木头制成的寨墙瞬间就被撞的凹陷了一大块,露出了一个深深的洞来!可还没等吐蕃人兴奋,一梭梭的箭矢便从那个洞里射了出来,抱着木头的吐蕃兵猝不及防,最前边的几人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而用木梯上墙的吐蕃人,也同样遭到了寨墙上猛烈的攻击,弓箭,石头,滚木,打的吐蕃人哀嚎不断,寨墙之下很快就堆满了尸体。
但是纵然伤亡很大,吐蕃人也没有停止进攻。在那些普通士兵打开缺口之后,戴着鸡冠帽的那群人又涌了进来,仗着高超的功夫,瞬间就在一处寨墙上杀出了一个口子来!
“砰!”
一个鸡冠帽的吐蕃人一掌打来,就将一个从寨墙上落下的安西军士兵打的胸膛凹陷了下去,接着他双手朝着破开的寨墙一划拉,那好几根圆木并排扎束的寨墙就被他划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德勒!德勒!”
成功破墙的吐蕃高手大喊了起来,可正当他回头喊时,密集的羽箭朝他射来,瞬间就将他射成了一个刺猬!
寨墙之内,仍然有无数士兵在严阵以待,哪里打开了缺口,他们就会对着哪里射出一拨箭矢!
哪怕是高手,一旦陷入这种战阵,稍不留神也会瞬间毙命。因为战场杂音太多,他们没法靠耳朵分辨从四方而来的暗箭……
吐蕃人的攻势仍在继续,因为这是堡寨,而且是仓促修建的,其坚固程度远不如城墙,他们有的是信心!
而且,他们人多势众!
随着吐蕃人猛烈的攻击,寨墙上的窟窿越来越多,守卫堡寨的安西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褚骁的心也越来越紧。
“将军,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攻下去了!”一个面带血渍的士兵朝褚骁说道。
褚骁问道:“寨门如何?”
“寨门也快被撞烂了!”士兵答道。
褚骁眉头愈紧,倘若寨门被攻破,他们将只能被动应对,这安林寨恐怕便要落入吐蕃人之手了……他也没想到,这些吐蕃人居然如此强悍!
“传令,跟我从寨门杀出去!待本将军杀出去吸引吐蕃人注意后,骑兵从两面的侧门杀出,无论如何,这安林寨不能丢!”
“是!”
很快,褚骁就带着一众亲兵,在堡寨大门恰好被撞破时,朝着迎面而来的吐蕃人发起了反攻!
“弟兄们,随我杀!”
褚骁大喊一声,舞起一杆铁戟朝前一扫!
“噗噗噗!”
几个倒霉的吐蕃兵被他一戟扫死,他直接冲入吐蕃兵中,放肆的杀了起来!
随着褚骁带兵发起了反攻,寨门前的吐蕃兵一下就被打懵了!褚骁不仅是个悍将,更是一个武功高手,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将堡寨门前的吐蕃兵击溃,安西军的大旗也冲出了寨门,杀向了敌阵!
吐蕃将领震惊不已,这安林堡眼看就要沦陷,安西军居然还能反击?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将这些吐蕃蛮子赶回他们的高原上去,给我杀!”
褚骁一戟戳死一个吐蕃小头领,杀散周围的吐蕃兵后,再度将战线往前推进!
安西军被他的英勇所鼓舞,瞬间士气高涨,士兵们大喊着,抡起武器朝着吐蕃人发起了反攻!
任何时候,在任何战场,都不乏英勇为国,舍身赴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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