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四海城的炊烟刚起,钱婶的馄饨摊前已围了不少人。
丁宝儿早早站在那里,斜挎着那具古旧的琵琶,却只是静静立着。往日里,她总会在等馄饨的间隙随手拨弦,一曲终了才含笑坐下;吃饱了,又会再弹一曲,然后抱着琵琶走向四海书院。那时的她笑靥如花,琴声里都是鲜活的生气。
可这次出去两天回来,一切都变了。
她只是站着,眉眼低垂,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一众“曲迷”心疼不已。馄饨摊的老客们私下议论纷纷——能让这姑娘愁成这样的,四海城里恐怕只有一个人。
果然,辰时刚过,那个黑衣少年一步三摇地晃了过来。身后跟着个布衣妇人,虽是粗布宽衫,也掩不住玲珑的身段和低眉顺眼的温婉。正是柳如烟。
陈小七走到摊前,看见特意空出来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招呼二女:“坐。”
他无视四周投来的“灼灼”目光,得意一笑:“钱婶,三碗馄饨,老规矩。”
钱婶端着馄饨过来,手指在他额头上轻点一下,压低声音:“小心些。”
陈小七环顾四周,目光在牛氏三兄弟身上顿了顿,白了一眼,故意扬声道:“你们没猜错——这位丁香姑娘,以后弹不了曲了。”他翘起二郎腿,一副“你看不惯我却拿我没辙”的嚣张样,“除非小爷我想听的时候,你们才能蹭点儿。”
人群一阵骚动。
牛大刚要掏麻袋,陈小七反手一刀背敲在他手腕上;牛二从身后扑来,被他一肘顶在肋下,闷哼着蹲了下去。陈小七冷冷看向牛三:“你们若还手,回去我就加倍还在她身上。反正——她必须唯我是从。”
一句话,掐住了所有人的软肋。
馄饨端上来时,陈小七故意从丁宝儿和柳如烟碗里夹走煎蛋,塞进自己嘴里,还咕哝道:“给你们吃也是浪费。”
丁宝儿的眼泪“啪嗒”掉进碗里。
一时间群情激愤。
陈小七淡淡说了句:“护驾。”
丁宝儿和柳如烟几乎同时放下碗,挡在他身前。
“就知道有刁民想害朕。”陈小七一边吃馄饨一边嘟囔,语气里竟有几分得意。
就在这时——
人群里猛地冲出一个精壮汉子,手持扁担,疯了一样挥向陈小七!这一下势头太猛,撞翻了前面桌的一对母子。妇人抱着孩子惊叫着直向陈小七摔去!
电光石火间,柳如烟探手接住妇人,丁宝儿玉臂轻舒揽住孩童。钱婶的铁勺旋转着飞出,砸向那汉子!
陈小七目光一冷。
强烈的危机感如冰水浇头——元婴气息!
他沉肩、拧腰,一拳击出!扁担与拳头撞在一起,“嘭”的一声闷响,木屑四溅!扁担碎裂的瞬间,一簇粉红色的迷雾炸开,迅速弥漫!
“小心——!”柳如烟惊叫。
被她接住的妇人,在烟雾炸开的刹那,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划向陈小七脖颈!
而丁宝儿怀中的幼童,竟诡谲一笑,摸出一柄蓝汪汪的短刀,直刺陈小七心口!
丁宝儿惊得连忙将幼童往外扔——可那孩子只飞出丈许,身形一折,以更快的速度反扑回来!
陈小七眼前景象忽然模糊。
他仿佛回到了难民营——肮脏的窝棚,刺鼻的气味。张大麻脸腆着肚子走来,油腻的脸上挂着狞笑……
他握住了怀中的断刃,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
噗嗤一个刀锋入肉的声音,伴随着
“叮咚”一声清越的琵琶音破空而来!
丁宝儿单手抚琴,五指在弦上炸开一道裂帛之音!
陈小七幡然醒悟——幻觉!
他暗掐指诀,口中低喝:“规则!”
众人如陷泥沼。
刀光亮起。
执匕妇人的头颅飞起,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那精壮汉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全身骨节“噼啪”作响,身形骤然拔高,化作一道血光就想遁走!可惜顿了几次也无法挣脱。陈小七一刀斩下,神魂具灭。
幼童见状,疯狂挣扎。
“想走?!”牛大、牛二、牛三兄弟已死死按住那幼童——此刻那“孩子”面目狰狞,獠牙外露,分明是个侏儒杀手!
丁宝儿一手抚琴压制幻境,另一只手竟死死握住刺向柳如烟的短刀刀刃!刀尖已没入柳如烟胸口半寸,蓝汪汪的毒痕正迅速蔓延!
陈小七身形如鬼魅般闪至幼童前,一拳将他头颅砸进胸腔!斩天刀再起——
元婴碎裂的脆响,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我不想死……”
陈小七低头。
柳如烟温软的身躯倒进他怀里,胸口蓝痕已蔓延至锁骨。另一侧,丁宝儿也软软倒下——她握刀的手掌已被毒刃腐蚀得血肉模糊,黑气正顺手臂上行。
“救她——!”牛二“咚”地跪地叩首。
陈小七仰天怒吼:“绿萝——!醉丹生——!涤毒丸——!”
他摘下丁宝儿腰间的小红葫芦,掰开二女的嘴,将灵酒灌入。酒液混着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的声音从嘶吼变为低喃:“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
语气越来越坚定,像在说服自己。
突然,他一挥手——三个古朴的丹炉“咚”“咚”“咚”落在身前!
“来不及了。”陈小七盘膝坐下,看向奄奄一息的柳如烟,“柳如烟,说出涤毒丸丹方——我要炼丹。”
柳如烟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天冰兰草……三株……七叶草半两……独根藤……狼前草……”
钱婶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我这儿有七叶草!”
“我有独根藤!”
“狼前草我这儿有半把!”
食客们纷纷翻找——这些常年在外的散修、猎户、行商,谁身上没备着几样救命灵草?一时间,摊前竟凑齐了大半药材。
陈小七从储物袋中取出十株天冰兰草——冰蓝色的草叶上还凝着霜气。
绿萝和醉丹生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馄饨摊前一片死寂。少年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地上溅起微尘。两个女子,一个斜倚在他怀中气息奄奄,一个跪伏在地脸色乌青,却仍用微弱的声音指点着炼丹。
三个丹炉下,灵火“呼”地窜起,火光骤然变亮!
陈小七双手结印,十指翻飞如蝶。三个丹炉同时震颤,炉盖“嗡嗡”作响。他的灵力分成三股,精准地操控着每一炉的火候、药力融合——这是分心三用,寻常丹师想都不敢想的手段!
“开——!”
少年怒吼一声,丹炉炉盖同时冲天而起!
丹香氤氲,如云如雾。每炉之中,三颗圆润的丹药静静躺着,每颗表面都有九道淡淡的云纹流转——
丹成九品!
柳如烟瞪大眼睛,震撼得忘记了呼吸,随即彻底晕死过去。
陈小七“嘭嘭”两拳,捶在二女腹部。她们痛苦地张口,丹药顺势滑入咽喉。
约莫一炷香后,二女脸上乌青渐退,泛起病态的潮红。
“嘭嘭!”又是两拳。
乌黑的血箭从二女口中射出,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腐蚀出两个碗口大的深坑!
陈小七运转灵力,还要再击——
“大王……停……”柳如烟醒转,虚弱地拦阻。她从袖中摸出一柄玉质小刀,割破指尖,运转残余灵力,将最后一丝余毒混着黑血逼出。
又依法替丁宝儿排出余毒。
陈小七尴尬地收回拳头。
丁宝儿含着泪,声音细弱:“你不用拳头……也可以喂药的……”
“啊……习惯了。”陈小七挠挠头。
“嘭!”
一记铁勺重重敲在他脑门上。
钱婶拎着勺子,恨恨骂道:“老娘本以为你炼丹水平如此之高,用拳击打是什么高深的医术手段——原来你就是个残暴小子!”
陈小七眼看事态不对,大喊一声:“护驾!”
重伤初愈的二女,立刻歪歪倒倒地拦在他身前——虽然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咬着牙,摆出了保护的姿态。
陈小七将二女象丢麻袋一样扛上肩头,暗掐神诀,空间一阵扭曲,人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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