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厚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张某预想中拿着银手铐的警察，而是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胸前挂着执法记录仪的住建委稽查人员。
领头的正是那个曾经被调离岗位的王砚，她面无表情地指挥着手下开始对泵房进行贴封条作业，那种公事公办的冷硬气场，比直接抓人还让人绝望。
与此同时，林夏的视网膜上弹出了一条来自顾沉舟的消息，只有四个字：“网收好了。”
伴随着这句话，政务服务协同平台突然在全区范围内推送了一条重磅更新——“老旧小区设施责任认领激励计划”。
顾沉舟这一手玩得太绝了，他没有把张某往死里逼，而是给他造了一个不得不跳的“坑”。
规则简单粗暴：凡是经过“铅笔签名显影确权”锁定的物业责任人，只要名下设施在6个月内保持“零投诉、零事故”，就能申领“社区信任积分”。
这积分能换什么？
互助会提供的顶级法律援助、子女课后托管，甚至还有“反击者联盟”独家的职业咨询。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一条裹着糖衣的锁链。
大厅的电子屏再次闪烁，画面切换成了一张巨大的Excel表格。
那是阿哲以“胡同废话社”名义发布的《首期责任认领收益公示》。
张某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后面跟着一串刺眼的红字：“积分：0（待激活）”。
而在“可兑换服务项”里，阿哲特意加粗高亮了一行字：“职业转型辅导（限35岁以上从业者，含简历深度优化与面试模拟）”。
张某死死盯着那行字，眼角的肌肉疯狂抽搐。
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35岁”和“简历”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杀伤力远超任何法律条文。
就在这时，阿哲晃了晃手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张经理，您女儿那个小学家委会主席刚刚私信我了。她问，这个辅导……包不包简历美化？她说您最近在家长群里叹气，说担心失业供不起房贷。”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某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就在他摇摇欲坠的时候，李曼拎着一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第七次走进了这个充满霉味的档案室。
这一次，她手里没有那些吓人的化学仪器，只有三份薄薄的文件。
《巴适得很互助会职业过渡服务协议》、《讲道理事务所法律风险筛查清单》、《胡同废话社城市生存话术训练营报名表》。
三份文件像扑克牌一样在桌面上摊开，推到了张某面前。
“张经理，您在那张桌子上擦了三年的灰，现在该收租了。”李曼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是收您的钱，是收您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
张某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翻看协议内容。
“啪”的一声，李曼的手按住了纸角，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像铁钳一样有力：“第一条，所有服务启用的前提，是您亲手签署《b2层设施现状确认书》——必须用桌上那支铅笔。”
张某的手僵在半空。
这时，他的手机又是一震。
是“瞎拍协会”的推送。
陈导把他下午15:22像做贼一样拍摄的那张hwS铭牌照片，做成了“会员专属任务壁纸”。
壁纸底部浮动着一行极具嘲讽意味的小字：“这张图里，有你公司抽屉里，那张还没来得及生锈的纸的孪生兄弟。”
林夏眼前的系统界面跳出提示：【监测到目标张某账号连续第三次下载该壁纸。
自动弹出提示：检测到您已满足协议签署前置条件——是否开启？】
时机成熟。
林夏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辞职信》的副本轻轻放在了那一堆文件之上。
信纸右下角，依然是她用那支hb铅笔写下的名字。
但在那道锋利的末笔拖痕旁，多了一行用极细钢笔写下的小字：“签字即生效，不签，显影继续。”
空气凝固了三秒。
张某终于动了。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抓起那支笔杆冰冷的铅笔，在《现状确认书》上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在这个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林夏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系统界面上的红色警报瞬间转绿：【目标张某生理指标回归正常阈值。
心率82，瞳孔收缩频率稳定，手部微颤消失。
判定：其已完成从“防御者”到“参与者”的身份切换。
建议：释放《职业过渡服务包》首期权益。】
林夏嘴角微微上扬，她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机，将屏幕正对着档案室的玻璃门。
玻璃门的倒影里，窗外那块巨大的政务屏正滚动播出新的一行字：“b2层消防泵房，今日起，由张某负责运维。他的名字，已刻进制度里。”
张某瘫软在椅子上，看着屏幕，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近乎解脱的虚脱感。
这事儿算是了了，但林夏的目光却没有在张某身上停留太久。
她的视线穿过玻璃，落在了那个刚刚安装好的物联网传感器数据终端上。
随着张某的签字确权，泵房的实时数据开始像流水一样涌入系统。
在那密密麻麻的绿色数字中，林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泵房的电能消耗读数。
按理说，一个长期闲置、只有验收时才开一下的备用消防泵房，耗电量应该是一条平直的低谷线。
但这上面的曲线，却像心电图一样，在每天深夜两点到四点之间，有着极其规律且诡异的高频波峰。
这不仅是生锈的问题，这下面，还“吃”着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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