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滩发臭的积水还在往外渗,林夏坐在保姆车里,隔着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幕。
手机屏幕亮起,不是那个烦人的闹钟,是一条来自系统的“处决令”。
“叮。‘姓名存证池’检测到23份高置信度历史违约记录,已自动推送至合作律所AI立案平台。”
没有废话,没有情绪,冷冰冰的算法比最有经验的刽子手还要利索。
林夏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半秒。
这就是技术的残忍之处,它不听解释,只看逻辑。
既然你们用算法把活人变成数字垃圾,那就别怪我们用代码把你们变成被告。
她截了个图,给那个还在啃冷贝果的李曼发了过去,顺便加了层由于“商业机密”所需的自动阅后即焚加密。
“让他们知道,名字一旦存证,就不用人催了。”
几公里外的出租屋里,李曼差点把手里的豆浆捏爆。
她没回复,直接切到后台。
那23个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像等待冲锋的士兵。
她敲下回车,一条名为“一键确权”的指令顺着光纤炸了出去。
张某正在物业办公室里给保温杯续热水,手机猛地一震。
屏幕上弹出一个极其简洁的对话框,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法律术语,只有一行大字:
【系统已基于存证数据生成诉状。是否确认发起电子诉讼?】
底下有两个按钮,绿色的“同意”大得离谱,旁边灰色的“暂缓”小得像个红豆。
张建国那满是老茧的大拇指,在“同意”上狠狠摁了下去。
三秒。
“嗡。”
一份盖着电子红章的立案回执弹了出来。
案由:基于姓名信用体系的历史薪酬追索。
受理法院:互联网法院。
当前状态:已立案,等待排期。
“这……这就完了?”张建国盯着屏幕,感觉像做梦。
以前打官司那是跑断腿、磨破嘴,还得看人脸色。
现在这感觉,就像在网购平台退了一件有质量问题的衣服,顺滑得让人心里发慌。
同一时间,安盾智联大楼顶层的法务会议室,空气凝固得能切块卖。
投影仪上是一片飘红的警告。
法务总监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此刻那几根珍贵的头发正被冷汗浸透。
“抗辩!马上抗辩!”他拍着桌子,唾沫星子乱飞,“就说电子证据未经公证,来源存疑!这种第三方平台的数据,法院不可能直接认!”
底下的实习生哆哆嗦嗦地敲着键盘,刚要把这条理由提交上去,系统直接弹回来一个红叉。
【抗辩无效。
驳回理由:证据源已接入司法区块链节点,具备可信时间戳与生物特征三重校验。
状态:本院认证可信证据。】
还没等这帮精英律师从“技术性击倒”的懵圈中缓过神来,更致命的补刀到了。
林夏看着系统界面上那群法务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实时反馈(感谢系统提供的“敌对势力动态监测”功能),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陈导,发片。”
一段只有15秒的视频被扔进了那个名为“反击者联盟”的账号。
画面很糊,是那种老式摄像头的夜视模式,绿惨惨的。
时间戳显示:2023年11月15日,凌晨2点。
镜头正对着b2层那个巨大的除湿箱。
箱体上的红灯像鬼火一样狂闪,而在它旁边的墙上,那个用来监测环境的湿度计,指针死死顶在“89%”的刻度上。
那张存放着无数报销单的公章柜,就在这团人造的湿气里,沉默地吸饱了水分。
视频没有配那种煽情的bGm,甚至没有解说。
只有一行字:【他们调试那天,忘了关摄像头。】
舆论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化学成分分析”是推理小说,那这段视频就是现场直播的犯罪实录。
傍晚,晚霞像血一样泼在城市的天际线上。
“巴适得很互助会”小程序首页,置顶公告变成了一行金色的字:
【姓名信用仲裁通道正式开通——你的名字,现在可以自己打官司。】
安盾总部的后门,几个工人正哼哧哼哧地抬着那个大家伙。
那台曾经在深夜里掌控着无数人命运的除湿箱,现在被拆得七零八落。
外壳上全是锈迹,风扇叶片耷拉着,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钢铁尸体。
路过的白领们行色匆匆,没人多看一眼这堆废铁。
只有王秀兰站在路边。
她手里没拿扫帚,拿着那支只有半截的hb铅笔。
等工人们去搬底座的空档,她走过去,在那箱子生锈的侧面,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笔尖划过粗糙的铁皮,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安息吧,假章。”
写完,她拍了拍手上的铁锈灰。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您的名字信用评分已达98分。
权限升级:可发起集体仲裁。】
王秀兰没急着看手机。
那台机器被抬上了收废品的卡车,轰隆隆地开走了,只留下地面上一个长方形的、颜色比周围都要深的印记。
那是常年放置重物压出来的痕迹,也是为了掩盖什么的痕迹。
王秀兰蹲下身,盯着那个空出来的设备基座。
那是一块浇筑的水泥台,因为常年被机器盖着,上面布满了霉斑。
但在水泥台的一角,就在那根被强行扯断的排水管接口旁边,有一块地砖看起来有点奇怪。
它的边缘没有填缝剂,而且比周围的地砖,稍微高出了那么几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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